“神醫……戰場……山裡的人恐怕是用各種手段籠絡了這村子裡所有村民的心,”葉瑾輕聲道,“這些村民已經把他們當成了無所不能的神明,自然甘願為其效力。”
沈淮序目光沉沉,低聲回應:“他們很聰明,普通村民遠比嚴密的守衛更加自然。”
葉瑾心中思緒飛快流轉,這樣一來,任何外人進入都會立刻被察覺。表面上的平靜祥和,實則内裡早就變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轉而向山裡更為謹慎地探索,不久後在離村莊不遠處發現一條隐秘的小道。小道狹窄,僅容一人通過,草木極為茂盛,若非刻意搜尋,絕難發現其存在。
“看來有人經常出入,隻不過刻意将其僞裝得像自然的獸道。”葉瑾輕聲道。
沈淮序眯起眼,低語回應:“我們再往前些。”
沿着小道悄然深入,越往裡走,兩人越察覺出這裡并非尋常之地。道路兩側的灌木和樹根之間,隐約可見精心布置的陷阱與絆索,顯然是有人刻意設下的機關,防備着外人進入。
不一會兒,他們便聽到微弱的金屬交擊與低語聲從前方林中傳來。沈淮序迅速示意葉瑾停下,二人屏息靜立在樹影之下。
一隊約二三十人的兵士在幽暗的林間小路中快速穿行,步伐輕盈,幾乎悄無聲息。若非兩人距離夠近,根本無法察覺這些人的存在。
待兵士隊伍遠去之後,葉瑾才低聲道:“單憑山中巡邏的嚴密程度,這支隊伍人數恐怕不下千人。”
沈淮序神色凝重:“太子籌謀多年,以他的野心與手段,不可能隻養這一處兵馬。”
葉瑾微微點頭:“其他方向或許也有藏兵之處,或以山匪為掩飾,或以商隊護衛名義掩藏,數量恐怕遠不止眼前這些。”
二人沉默片刻,都意識到這場局比預料中更加複雜與兇險。
“今晚再深入怕會驚動他們,”沈淮序低聲道,“先到此為止吧。”
葉瑾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們先撤。”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謹慎地繞過原路,小心翼翼地避開陷阱與巡哨,逐漸退出,遠離了村莊。
回頭再望,那座村莊依舊平靜安詳,普通得再也沒有一絲異常。
但隻有他們清楚,這座看似簡單的小村,才是最可怕的屏障。
山林之中暗藏的兵力究竟規模多大,他們還無法探明,但能夠輕易駕馭整座村莊的力量,必然不會簡單。
“太子如此膽大,必是心中笃定無人能察。”葉瑾緩緩垂眸,手指輕撫地圖一角,“這些人若突然調動,可一夜之間壓入滄都。”
“所以我們必須提前引爆這個局。”沈淮序語氣低沉。
“我明日便讓人遞訊給宇文珩。”葉瑾定定道。
“他會信?”沈淮序看她一眼。
“他已将我放入他的局中,如今我主動投下一顆棋子,他斷不會棄之不用。”葉瑾語氣冷靜,片刻後輕聲補了一句,“隻要他還想對抗太子。”
“他想。”沈淮序眼中浮出一抹冷光,“他的忍耐已經接近極限。”
夜風吹過松林,枝葉低吟不休。兩人站在山岩陰影之下,背後是一整個虛僞的“村莊”,前方是未明的博弈與風暴。
葉瑾收起圖紙,輕聲道:“我們不必暴露這裡的确切位置,先讓他知這地确有私兵藏匿——隻說在西郊舊礦一帶。讓他自己查。”
“你是怕……”沈淮序看她一眼。
“怕他被反咬。”葉瑾神色冷靜,“太子不會不設防,就看宇文珩能不能咬得住。”
“那你呢?”沈淮序忽而問。
葉瑾轉頭看他,眸中燈火未及,卻有清光一片:“我?我當然會幫他——隻不過不是幫他上位,而是……幫他做出選擇。”
沈淮序望着她,忽而輕聲一笑,似是欽佩,也似是某種感慨未明。
他微微側身,低聲道:“我們得趕在天亮前回去。”
葉瑾點頭,二人從原路退回,借山間暗林掩護,悄然繞道回滄都。
慕容昭已有數月未曾回過永安侯府,這一日回來,卻并非她主動。
近日宮中太後舊疾複發,念起早年永安侯府珍藏的幾味稀罕藥材,特意讓身邊的嬷嬷來向慕容昭提了一句。盡管早已與府中疏遠,但太後有意,她也隻能親自回侯府取藥,以示敬重。
踏進侯府大門後,慕容昭頓覺眼前所見十分陌生,沒有了記憶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