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沈少爺不是一個喜歡在飯桌上聊嚴肅話題的人。
聽了這個回答,沈勘釋然地笑了笑,“那就行,以後沈爺給你撐腰。”
其實他的想法很簡單,盛郁幫了他,那他就在王征那件事上還盛郁這個人情,并且還包辦售後。沈少爺的随性在某種程度上沾了點兒江湖氣,通俗來講就是中二。
但這中二落在盛郁眼裡卻略有不同,他恍惚間怔釋一瞬。沈勘不止一次說過這種話,一樣的神情,一樣的語氣,把自己說成是樂于助人、見義勇為的當代雷鋒。最開始也就當聽吹牛逼一樣過去了,相處下來發現沈勘的的确确是這樣一個純粹的人,盛郁的刻闆印象悄然轉變。
可對于王征,他有自己的顧慮,老實說,他遠沒有沈勘那樣坦然。
吃過午飯,沈勘終于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牢獄生活之中,甚至書包都是老老實實雙肩背好的,大有小學生光榮加入少年先鋒隊的莊重感。
盛郁返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歸崗位,天曉得啄木鳥的兩位課代表雙宿雙飛之後,十二班過得是什麼水深火熱的苦日子。
沈勘進教室的時候,須博樂正在擦黑闆,見了他上鋪的兄弟跟見天爺似的。
“可算來了兄弟,”須博樂拿着闆擦磨洋工,看了眼沈勘,又往辦公室的方向指了指,“你倆私奔,啄木鳥跟報複社會似的,一天默寫百八十個長難句,還專挑午休的時候默。”
千裡馬叽裡呱啦說了一堆,沈勘耳朵裡隻聽見一個“私奔”,驚訝地沒合住下巴,嗆了一口粉筆灰,“咳咳......怎麼個事兒?”
“大概是啄木鳥的特殊時期,氣上火了抓了好幾個作弊的殺雞儆猴。”須博樂想了想,補充說。
“不是這個怎麼回事兒......上一個。”沈勘心累地搖搖頭,覺得某個詞兒實在難以啟齒,拉着千裡馬去教室外洗耳恭聽桃色新聞。
“哦,你是問私奔啊。”須博樂在窗台上排闆擦,又重複了一遍,聽得沈勘眉頭緊鎖。
千裡馬隻擅長傳情報,不負責解惑,想了半天也講不出個所以然,毫無邏輯地把時間線拼在一起,“你罵完終陽平就消失了,然後就有人說你是和盛郁私奔,而且你今天還和他一塊兒來的。”
“诶,你這身衣服是盛郁的吧?”須博樂指了指他的衛衣。
還真是。過程略有出入,但結果竟意外地對上了。
“這麼強的洞察力,不去當福爾摩斯,留在水禾種田實在是太屈才了。”句句在理,沈勘很服氣。
倆人正趴在教室外的窗戶上唠着,盛郁飛了一本默寫本過來,被須博樂精準接住。
“操!”須博樂大叫一聲。
Again!
“不是,一共默了七十八個,我就錯了八個憑什麼全部again啊?”須博樂憤懑道。
盛郁指了指他默寫本的尾頁,提醒道,“小抄。”
沈勘把粘在本子上的便利貼揭下來,小抄就打了七十個,剩下八個貼在反面,沒來得及抄就直接粘住了。
“下回還是買個不粘膠的便利貼吧。”沈勘捂着臉笑個不停。
他靠着逃課堪堪躲過一劫,幸災樂禍地跟着盛郁分發默寫本。
“作弊可恥,重默光榮。”盛郁發到最後一本,把那本殘破不堪的默寫本抽走,“看來你很有經驗。”
“必然的。”沈勘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對着鐵面無私的課代表wink了一下。
盛郁歎了口氣,一隻手握着拳伸到沈勘面前。
“幹什麼,要揍我?我現在還是傷患,别趁人之危啊。”沈勘面上雖是這麼說着,但還是下意識地擡手去接。
“你也知道自己欠揍。”盛郁松開手,一個很輕巧的東西順勢落到沈勘的掌心。
沈勘沒在意,随手剝了糖紙往嘴裡塞,“賄賂我?說吧,什麼事兒?”
“解藥。”盛郁說。
“啊?”沈勘有點懵,糖在他的齒間滾了一圈,已經被咽下肚了,回過神才又笑起來。
後來的幾天,沈勘和他這位同桌的關系有所改善,沒有從前那般針鋒相對了。大抵是因為彼此都掌握了對方的一點兒“把柄”。沈勘沒有再追着問王征的事,這讓盛郁舒緩了不少。
盡管于樹說盛郁家的事,大半個水禾都知道。但根據沈勘的觀察,王征似乎并沒有那麼了解盛郁。這就意味着在這個班裡,沈勘是最知情的人。
這種唯一的知情權很大程度上填滿了沈少爺的好勝心。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這種好勝心源自于一個更确切的名詞。
占有欲。
轉眼到了周五,沈勘對從水禾打車到市區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孟芝華看着他成箱成箱買回來的貓糧,狐疑道,“怎麼着?下半輩子不做人,改當貓了?”
沈勘合理懷疑他清奇的腦回路是遺傳親媽的。
“給貓吃的。”沈勘說。
“你要是現在變出一隻貓來,我馬上把你倆都扔出去。”孟芝華很有原則地說。
沈勘這次回來破天荒不是個空身人,除了身上倆褲兜,還把行李箱帶回了家,傾其所有地裝了一箱貓條和小魚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