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請沈勘吃飯就算了,于樹、荀舒、鐘航......這烏泱泱一大幫人突然冒出來是個什麼事兒?
收到沈勘發的消息時,祝聞喻在食堂的窗口搶飯。那條名為“全體都有,盛郁請吃飯”的聊天框一經彈出,立馬叫打菜大媽打包了鴨腿,往校門口趕。
彼時的于樹那仨人還沒開始打球,接到消息也從籃球場出來了。
盛郁沉着臉看了沈勘一眼,“你叫來的?”
絕對是蓄謀已久......沈少爺還真是半點虧都吃不得,擺明了要狠狠宰他一筆。
沈勘試圖用吹口哨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人多,熱鬧。”
平時悶悶的也就算了,但生日嘛,總歸是人越多越熱鬧些。從前他過生日的時候,叫了大半個班的人去高級酒店吃自助,錢花得不少,就圖一個開心。
即便他心裡很清楚那幫人純屬是酒肉朋友,甚至不少人打心眼兒看不上他這個隻會撒錢的“地主家傻兒子”,但還是得承認那天他确實過得很開心。
當然,那些“朋友兄弟”畢業後無一例外和他斷了聯系。一方面離不開沈勘的性格;另一方面,就像當初他英語老師說的那樣,他和那些同學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沈勘的階級意識初具雛形,他試圖努力學習去融入,卻發現仍舊無法跨越鴻溝......既然無法改變,那就在衆人替他設想的道路上走到黑好了。
“啥日子啊這是,搞團建?去哪吃?”
祝聞喻咬了一口鴨腿靠近沈勘,濃重的油腥味兒傳來,打斷了他思緒,惹得他連連退到盛郁旁邊。
衆人商量着去哪吃,他們一群人站得離保安室不遠,逗留在校門那兒要出不出的。保安大叔坐在裡面觀察了一會兒,人群中一眼可見高二姓祝那小子,周圍那些人看着挺眼熟的,敢情不都是他......相好?!
這回怎麼還混進來個女的?姓祝那小子玩得可真夠花的,男女通吃,大型修羅場都搞出來了!
保安坐不住了,立即一級戒備,生怕這幾個小年輕因為點感情的事兒做出什麼沖動的舉措。
“祝聞喻!你小子幹啥呢?趕緊滾回去,不放人啊!”保安在門口吼道。
“憑什麼?”祝聞喻瞪着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啃着鴨腿的動作慢了一拍,張着滿是油光的嘴振振有詞道,“今兒個可是周末啊!”
保安面不改色地回絕,朝衆人擺擺手說,“新規定出來了,我也是按規矩辦事。”
開什麼玩笑,放這麼多人出校門,還盡是些身強力壯的小夥子,這要是打群架幹出人命來可不是鬧着玩的。
衆人隻好悻悻地離開,祝聞喻氣急敗壞地把鴨腿啃完,“這個老登,關鍵時刻掉鍊子......”
沈勘有些遺憾,心裡感慨盛郁還真是天煞孤星,他費盡心思湊人給盛郁過生日,結果還是落了空,他懷疑這人是不是命中缺小蛋糕。
于樹瞧見他的表情,寬慰道,“别擔心,祝聞喻那家夥辦法多着呢,要說到吃飯,沒人比他更迫切。”
祝聞喻被于樹這麼鼓勵了一下,立馬來了信心,沖着盛郁信心滿滿地說,“放心吧盛學弟,今天一定不辜負你的盛情宴請!”
盛郁沒出聲,心說要不你還是辜負了吧。
接下來沈勘見識到了祝聞喻所謂的辦法,中二病學長指着衆人面前那堵滿目瘡痍的牆,大喊一聲“Plan B!啟動!!!”
顯而易見,想出去,隻能翻牆。
沈勘錯愕地看着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的牆面,确信這幫人在翻牆這事兒上也是慣犯。他承認自己從小就犯渾,不過翻牆這種事他還真沒做過。
市區裡再破再小的學校,哪怕是幼兒園的圍牆上都矗着一圈電線。很有威懾力,至今沒聽說過誰爬牆出校被電死的。
現在水禾不斷地刷新着他的認知下限,在這兒沒人會把這堵牆當回事。
祝聞喻一個助跑,二段跳到牆頭,很輕巧地從另一邊落下,全程不超過一分鐘。
沈勘站在他後頭看完全過程,忍不住給他鼓鼓掌,難怪中二學長二段跳這麼帥,合着都是這樣練出來的,高手在民間果然名不虛傳!
聶陽天和鐘航也陸續翻了出去,沈勘看了一眼荀舒,輕聲問道,“學姐可以麼?”
“我麼?”荀舒抿着唇笑了笑,往身邊看去。
于樹蹲下身,荀舒很默契地坐在他肩上,雙手扒到牆頭,馬尾在空中搖晃着。等于樹到了另一面,才又将她抱下去。
校内隻剩下沈勘和盛郁,這個時候的沈勘又有了謙讓精神了,他問盛郁,“你先還我先?”
“都行。”盛郁說。
還不如不問。
沈勘咽了咽口水,貓着腰跑到牆根處,雙手向上抓住牆沿,有些吃力地蹬着腿像做引體向上似的爬上去。
像一隻凫水的鴨子。看得盛郁在心裡暗暗發笑。
等他費勁巴拉地穩住好身軀,盛郁箭步如飛,縱身一躍和他擦肩而過,輕快得像一隻鷹從枝頭掠過,連影兒都抓不住。
祝聞喻最先落地,在外頭已經等候多時了,他擡頭看了看還在上頭的沈勘,笑道,“大小姐駕到,咱們統統閃開!”
聽了他這話,駐留在上頭的沈勘很想拿出那莫須有的意大利炮對着祝聞喻一頓掃射,接着再大吼一聲,“來發子彈麼?滿足你!”
但腦袋剛探出去的時候身體就已經僵住了,腿上有點發軟,氣勢瞬間蔫兒了大半。剛才爬上去時沒什麼概念,等到要跳下來才驚覺這堵牆要比他想象中的高很多。
跳不跳?都到這一步了不跳指定不行。可怎麼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摔個狗吃屎還不如當個慫逼。
祝聞喻在底下跟個催命鬼一樣煩得不行,來來回回那麼幾句少爺小姐的,偏沈勘最讨厭别人說這種話,還真就吃他這一套激将法。
他擺正姿勢騎坐在牆頭,試圖讓自己下墜的時候做自由落體,把速度降到最小。
高個兒人重心低,沈勘腿上使不出力,他已經默認自己會倒在衆人面前,但願不要摔得太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