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能久待。”黑暗中,沈明燭低沉的聲音忽然入耳,驚了柳拂雪一跳。
“你的傷療好了?”柳拂雪問道。
隐隐約約,她好像看見沈明燭搖了搖頭,看不真切,卻聽他又道:“馬上要下雨了,這裡不是療傷的好地方,夜晚還會有不少野獸出沒,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下雨倒是不怕,反正都已經是落湯雞了。柳拂雪心想。
卻是在聽他說野獸的時候打了個寒顫。
柳拂雪苦笑一聲道:“我可能走不了了……”
“為什麼?”感覺有窸窣之聲傳來,應是沈明燭在靠近。
他似是察覺到了柳拂雪的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
柳拂雪撇了撇嘴,指了指自己左腿回道:“我……我左腿骨頭好像斷了。”
兩人所躺之處,地上厚厚的落葉堆積成軟綿綿的一層,腳踩上去,便會發出“沙沙”的聲響。
話音未落,便聽那腳步聲加快,下一秒,沈明燭便已經蹲在了她身前。
她看不清他的臉,但能感覺到一雙大手正握住她的腳踝,傾身去看她腿上傷勢。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他的語氣中似乎在隐忍些什麼。
柳拂雪以為他生氣了,有些心虛回道:“我……我覺得你的傷更應該盡快治療……”
有熱氣撲灑在她的腳腕上,惹的她有些泛癢,下意識的想收回腿,卻被沈明燭一把按住。
他說:“别亂動。”
本來也動不了。柳拂雪心想。
“沈明燭,我們不會一起死在這裡吧……”柳拂雪問。
沈明燭沉默半晌,回答道:“不會。”
柳拂雪點了點頭,心下了然道:“也對,你那麼厲害,至少你能活下來。到時候你出去了,一定要記得把我的屍體……”
話還未說完,便被沈明燭打斷。“等我。”腳上的大力忽然消失,沈明燭起身站起,沒一會兒便“沙沙”走遠。
柳拂雪坐在原地,剛開始還能胡思亂想。
可谷風蕭瑟,幽涼刺骨,穿過樹間石隙,發出“嗚呦”嘶鳴。
她本就渾身濕漉,寒風吹來,冷的打了一個寒顫,強行将思緒打斷。
什麼都看不見,連腳步聲也消失了,柳拂雪的心中忽然冒出一股巨大的不安。
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一個這麼冰涼刺骨、黑暗恐怖的夜晚。
柳拂雪隻覺腦袋暈暈乎乎的,有好多碎片般的回憶在她腦海中閃過,卻始終連不成一條線。
她将渾身抱緊,無意識的喃喃:“娘親……爹爹……”
不對,好像還有一個人。
是誰?
柳拂雪拼命去想,是誰?
好像是……
“長風哥哥……”
她迷迷糊糊的倒下,倒在一個堅實的胸膛。
不小心牽動了腿上傷口,痛的猛然清醒,腦中閃過一個人影,她喊道:“沈明燭!”
“我在。”那具胸膛伴随着聲音微微震動。
柳拂雪的心忽然安定下來,她撐着再次坐穩身體。
沈明燭的手已經貼上了他的額頭,肌膚相貼傳來的溫熱,令她忍不住留戀追尋。
沈明燭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說:“你發燒了。”
是嗎?柳拂雪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好像是有些燙。
眼前白光一現,緊随其後的便是樹木斷裂的“咔咔”聲。
柳拂雪疑惑問道:“你在做什麼?”
“鋸木闆。”沈明燭淡淡回道。
鋸木闆?
再下一秒,她的左腿被擡起,兩塊不太平滑的木闆被用藤條固定在她左右。
柳拂雪的嘴角忽然抽了抽,恐怕連鬼刀寒光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用來鋸木闆。
“上來。”沈明燭卻似是毫不在意般,固定完拍了拍手,便背過身去,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