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雪都腦中一下子警鈴大響,警惕道:“你認識他?”
其實清河甯氏身為當地駐地世家,有人認識并不奇怪,可……柳拂雪瞳孔微動,微微從門縫中一瞟,隻見,屋中毫無燈光,漆黑一片,看不清陳飾……
居于暗室,卻不點火燭;一介醫師,卻可用的起檀木所制的拐杖……此人實在太過詭異……無論怎麼看,都實在不像是一名普通的小鎮醫師……
可是現下……她實在别無選擇……
正當她出神之際,那老妪卻是已然又歎了口氣,讓開了身子,“唉,造孽啊……罷了,你帶他進來吧……”
說着,便轉身進了屋子,柳拂雪也趕緊背着甯無傷跟了進去。
甫一踏入房中,一股濃烈的藥香便撲鼻而來,柳拂雪看不清前路,不敢輕舉亂動,隻微微掃視了一番四周,确定沒有危險。
不消片刻,有點點亮光出現。隻見,那老妪佝偻着身軀,滿布皺紋厚繭的左手持着一根細燭,正緩緩點燃着屋内其餘燭火。
她邊點便用餘光瞥了柳拂雪一眼,看出了她的無措與不安,便向着她面前的房間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示意道:“你将那小子放到那間房中的床上吧……”
柳拂雪聽了指示,思索片刻,還是擡步進去了。等到終于把甯無傷放下,才驚覺自己的整個肩背都酸痛不已。
一直緊繃的神經,此時突然松懈下來,柳拂雪一時不覺有些頭暈眼花,險些站不住腳,趔趄了幾步,向後退去。
腰上猛然傳來一股力氣,幫她定住了身形,柳拂雪扶了扶腦袋,意識清醒了不少,轉頭一看,竟是那老妪。
那老妪已然将屋中燭火盡數點燃,此時将手中紅燭輕輕放于屋中木桌上,不容置疑道:“你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去……”
“不用了,我沒……”柳拂雪剛想反駁,卻被那老妪的眼神一瞟,不知為何,心中一顫,想說的話也一下子哽在喉中,乖乖閉嘴坐下了。”
老妪見她如此,臉色才松了點,緩步走到床邊,替甯無傷診起脈來,診着診着,臉色便又陰沉了下來……
看的柳拂雪一陣心驚,也不禁忐忑起來,失控的一下站起身來,失聲道:“婆婆,他怎麼樣?”
結果起的太猛,又是一陣頭暈,抓住床沿才勉強站穩腳跟……
果不其然,一擡頭,便又對上了那老妪陰霾的眼神,隻好支支吾吾道:“我……”
誰料那老妪根本不聽她講話,一下抓起她的手腕,柳拂雪一驚,卻是一下子反應過來,這老妪是在幫她把脈,便沒有掙紮。
那老妪凝神半晌,忽擡頭看她,充滿精光的眼神看的她一陣心驚,勉強咽了口唾沫,想開口打斷。
那老妪卻是先她一步開口,沉聲道:“你的内傷……是誰打的?”
柳拂雪一下子愣住,無魇谷暗室中那個老者的身影突然浮現在腦海之中,隻是那人身份還未确定,柳拂雪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答……
薄唇張了又張,想着該怎麼含糊過去……
那老妪看出她的糾結,便也不再追問,突然伸手捏住她臉頰兩側,猛地一用力,趁她張開嘴之際,将一顆藥丸塞入了她的口中。
柳拂雪:“!”
想吐出已然來不及了,那藥丸入口即化,一下子順着舌頭滑進了喉嚨裡!唇舌之間一下子全部被苦澀的藥味充斥,苦的她忍不住扒住喉嚨,眉頭皺起。
卻是在藥丸滑入胃中的瞬間,猛然感到一陣暖意,怡然心脾,悶痛感瞬間消失,頭也不暈了,竟比昭昭之前給她的回春丹還要厲害不少!
再睜眼時,便見那老妪故技重施,也給甯無傷也喂了顆藥丸,隻是比喂她的那顆,要色澤更加光亮一些。
見她緩過神來,便緩聲道:“放心,這小子死不了……”
“他的外傷需要處理……你……去把那小子的衣服給脫了……”說着,那老妪便撐着拐杖站起身來。
“啊?我我我……我?”柳拂雪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開口。
老妪睨她一眼,道:“除你之外……這屋裡還有其他人嗎?”說着,便緩緩拄着拐紮,朝門外走去。
柳拂雪見狀,着急問道:“您去哪兒?”
那老妪腳步不停,隻微微側頭,回道:“給那小子磨藥……”說完,還不忘哼道:“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柳拂雪聽的一頭霧水,總感覺有些怪怪的……但此刻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柳拂雪艱難的扭過脖頸,從未覺得過轉頭這麼費勁……看了看甯無傷已然蒼白的臉龐,再看了看他遍布傷痕的肩膀,與垂落的手臂,一路向下,直到他腰帶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