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燕正在公司開會，接到兒子打架還進了警局的消息吓了一跳，應臨也收到消息，第一時間派秘書過去處理，到了警局門口，加上林興騰的秘書，三撥人正好撞上。

樓上剛從家趕回來的李局收到消息，立馬下去迎人。

“隻是小孩子之間的惡作劇，有人報了警，我們的人也是過去了才知道是應小少爺和林小姐。”電梯裡的三人單拎出來一個就夠他喝一壺的，李局心裡叫苦，先解釋清楚情況。

馮燕神色淡淡，不以為意，隻是問：“有人受傷嗎？”

她也是才知道林慧允也牽扯進去。

李局的笑容已經變得十分牽強，“林小姐似乎受了點傷，不過不嚴重。”

“似乎？”說話的人是林興騰的秘書，跟在他身邊多年。

馮燕的臉色變了變，“沒請醫生過來？”

這話說完她便反應過來不妥。

馮燕瞥了瞥上躍的電梯數字，心裡不免焦灼，更是困惑，慧允怎麼會牽扯進應蕭打架的事裡面。

電梯門打開，直抵一處安靜的區域。

旁邊的人連忙說：“人就在休息室裡。”

馮燕走在前面，後面的兩個人沒跟進去，留下來處理後面的事。

門被一把推開，高跟鞋的動靜卻倏地停下來。

馮燕抱臂，靜靜地站着，突然笑了。

冰涼的藥水塗抹在破損的傷口表層，疼得人顫抖，林慧允的腿不受控地往後縮了縮，卻被一隻大手掌控住。

應蕭的手放的低，隻握住林慧允的腳踝，他單膝跪在地面上，仰頭望着椅子上坐着的人，“抱歉，這會很疼。”

林慧允覺得很不舒服。

這種感受比她打架還不舒服，她低斂眼眸，看着披在自己大腿上明顯大很多的外套，搖了搖頭，“…謝謝你。”

應蕭摸了摸自己的小卷毛，對這樣的林慧允并不自在。

“——應蕭。”

一道熟悉的女聲，咬字清晰，慢條斯理。

應蕭和林慧允對視一眼，朝門口的方向看過去，馮燕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應蕭怔了一下，先一步站在林慧允的前面，擋住她，出聲：“媽？”，應蕭回頭看了一眼林慧允，後者低着頭似乎并不意外。

馮燕拉着林慧允讓她坐在椅子上，仔細看她，眉間嚴肅冷凝，“身體現在有沒有難受不舒服的地方？阿姨馬上就帶你回家，做個全身檢查，”她回頭瞪了一眼應蕭，“看你幹的好事！自己打架不說，還連累慧允受傷。”

馮燕顯然誤會了。

應蕭：……

林慧允掙紮站起來要解釋，被馮燕握住了手，連番關心之下沒了開口的機會。

門被人推開，林慧允看見了林興騰的秘書，“李秘書。”

後者笑着颔首，看見林慧允身上的傷臉上露出擔憂，“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林慧允：“沒事，隻是皮外傷。”

馮燕出聲，“事情處理好了？”

李秘書點頭，拎起林慧允的包，簡單交代：“責任不在我們，後續會有人跟進，今天的事不會傳出去。”

林慧允掀眸，瞧了他一眼。

應蕭則一動不動地盯着林慧允。

馮燕點頭，她顯然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知道如今不是提這個的好時機。

應蕭在這個時候突兀問起：“…那個女孩怎麼樣了？”

馮燕和李秘書皆看向他，前者不知道應蕭嘴裡的‘那個女孩’是誰，而後者，則不清楚他是否過問。

林慧允接聲，“那個和我一起被帶到警局的女孩。”

李秘書：“她需要對今天的事錄口供，大概還沒離開。”

馮燕皺眉：“錄口供？”

李秘書看了一眼林慧允，“她遭遇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大概需要警察的幫助。”

幾人已經走到大廳門口，林慧允的腳步停下來，她對馮燕說道，“馮阿姨，你們先走吧，我需要去看看那個女孩。”

不等大家反應，林慧允已經走遠。

馮燕沒來及叮囑，身邊的兒子也跟了上去，她‘欸’了一聲，嘟囔，“這倆孩子，慧允還傷着腿呢。”

她便隻得去車上等應蕭和林慧允。

應蕭跟在林慧允的身後，她沒有察覺他的存在。

因為腿受了傷，她走路的速度變慢，應蕭站在她的後面看着林慧允晃動的影子，白亮的熾光下應蕭這才發現，林慧允的耳廓後也是一小片擦傷。

她的皮膚白，于是看上去更加的刺眼。

口供室外，兩人隻能等待。

林慧允倚靠牆邊，時不時偏頭看向那個房間。

景芸從另一個房間錄完口供出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一幕，應蕭就站在林慧允的不遠處。

身邊的女警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景芸反應過來，笑了笑說“不好意思。”

那個女警笑，“那是你的同學？不過去打招呼？”

景芸低幅度地搖了搖頭。

她和林慧允的關系一般。

景芸知道林慧允是一個内心很溫暖的女孩，所以那天的舞會她會替她出頭，即便這件事情大概在她心裡早已經忘記了，但被她保護的女孩永遠不會。

她依然說不清對林慧允的複雜感官，隻是景芸明白，在今天下午看到林慧允一個人進了那個小巷後，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最後離開前，景允回頭看過去——

高高大大的少年躊躇着向那個女孩走過去。

應蕭清了清嗓子，悶悶的：“你今天不該那麼沖動。”

林慧允被吓到，看他的眼睛驚慌得像兔子，及肩長發蹁疊，掃過少年胸膛，應蕭摸了摸鼻尖。

他往後挪了一步，“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氣氛又陷入寂靜。

林慧允的眼睛眨了眨，她重複了一遍剛才應蕭的話，擡頭不解，“你剛才說什麼？”

她的反問令應蕭停頓了一下，應蕭想到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你完全沒有必要親自和那些人對上，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那我該怎麼做？”林慧允的眸光平和，應蕭的嘴巴微動，林慧允已經不再看他，“我這樣做太沖動，意氣用事？平白連累名聲不說，還連累了你？”

應蕭的下颚線緊繃。

少年的胸膛悶悶起伏，雙手握拳，“…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慧允偏開頭沒有看他。

恰好這個時候那扇門終于打開，應蕭的視線跟着林慧允的看過去。

那是一個很嬌小的女孩，也很瘦弱，身上披着不合身的外套，臉上的髒污擦掉後露出一張清麗的臉蛋。

姚雯雯的目光倏地擡起來，在看見林慧允的時候，眼睛迸發出明亮的光彩。

她不安地攥緊身上的外套，躊躇不安。

應蕭以為林慧允會過去。

至少在那一對夫妻磕磕絆絆尋過去，對着警察又是彎腰又是道謝，抱住女兒的時候，他是這樣認為的。

但林慧允就這樣隻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朝姚雯雯揮了揮手，然後安靜的離開。

他看不懂她。

.

馮燕在車上等應蕭和林慧允回來，中間接了一通電話，還沒挂斷便遠遠瞧見一高一矮的兩道身影并肩走過來。

馮燕對那頭的人說：“放心吧，我們馬上就回來了。”

她挂斷電話，車門被拉開，撲面進來一陣寒氣。

“小心些。”怕牽扯到傷口，馮燕伸手想去扶林慧允，另一隻手比她的動作更快，幾乎沒怎麼用勁兒，應蕭眸光暗暗，看看她迅速抽回的手，抿唇安靜地坐在了一角。

馮燕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打量，臉上劃過一絲好笑，心裡暗道年輕人的關系還真是下一刻的天，說變就變。

汽車駛動。

馮燕：“慧允，待會兒回家先做個檢查，别讓你爺爺擔心。”

林慧允點頭，“我會的。”

馮燕又提醒應蕭：“…還有你，有錯就要承認，該服軟的時候就要服軟。”

應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