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隔着更衣室的房門就此互怼了起來。

到了最後，方光喬有些感慨：“這單是我老友的孫子結婚，作為送給他的新婚賀禮，臭小子，你呢，有喜歡的女孩嗎？如果有，我也送你一套賀禮。”

更衣室裡頭響起一陣咳嗽聲。

應蕭的聲音氣急敗壞：“你不要亂說話！”

方光喬哈哈大笑，還沒說話，聽見旁邊樓梯的動靜，他摘下老花鏡，走了過去。

動靜一下子安靜下來，應蕭看着鏡中人，腦袋裡還是方老頭剛才那句話。

少年抿唇，微惱。

應蕭推門出去。

雨徹底停下，天晴，陽光從明亮的玻璃中灑進來，室内摩登裝潢愈加美麗。

站在中間的那個少女，穿着抹胸禮服，上身是白色，裙擺是黑色，瞧起來款式簡單，但極具摩登設計感，像從上個世紀走來的淑女。

林慧允轉身，面對應蕭，她的手中還拎着裙擺，直接走過來：“應蕭。”

應蕭的眼睛從她的身上移開，低頭道：“你怎麼在這兒？”

話落，他便意識到這句話不妥當。

應蕭抿唇，有些懊惱。

然而林慧允隻是笑了笑，她的目光直白且仔細地打量起應蕭身上的這套西裝：“馮阿姨叫我過來陪她選衣服。”

應蕭終于想起馮燕離開前的那句話。

驚喜？

應蕭心底無奈地歎口氣。

方光喬的視線透過老花鏡在兩人的身上看來看去，意味深長，“原來你倆認識啊——”

應蕭警告地看他一眼。

後者完全當沒看到，林慧允笑笑，“您的手藝真好，這套很漂亮，這種設計還有手藝，現在很難找到了。”

應蕭聞言看她，林慧允對誰說話都是溫和真誠的模樣，他瞥了一眼方光喬，原本還性子古怪的小老頭顯然對眼前的小姑娘很有幾分好感，努力繃着的臉皮都藏不住笑。

“你要是喜歡，這裙子送你！老頭子我還有好些珍藏，你等着，我現在就去拿給你看，那才是真正的藏品呢。”

方光喬十分大方，揮揮手，立馬要去林慧允拿藏品。

林慧允看着小老頭跑開的背影，失笑，應蕭則是看着她。

少女的目光下一瞬看過來，應蕭挪開，面無表情地整理起衣領，林慧允站在他的身後。

應蕭解釋一句：“公司有事，馮女士到了門口又離開了。”

林慧允：“沒關系。”

她還是看着他。

透過鏡子，應蕭和她目光相接。

應蕭避開她的視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面前的人忽然笑道，“應蕭，那天的事……你還在不開心嘛？”

林慧允的笑容半是認真，半是玩笑。

應蕭難以分辨，微微眯起雙眼，直白地凝視她，然而當林慧允的那點子淺淡笑容真的消失，她的忽然靠近，讓應蕭繃直了身體。

她說：“抱歉。”

和剛才對方光喬說話時一模一樣，看起來真是真誠。

但應蕭不信。

林慧允擡手，撫平應蕭肩膀處幾近微不可查的褶皺，動作足夠輕，沒有碰到他，兩人完全沒有身體接觸，應蕭順着她的手看到她的臉，林慧允的聲音溫和，不疾不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當時也隻是想幫你。”

應蕭立刻轉身看着她。

林慧允笑了笑，她站在展列開的人台前，指了指面前的一套黑色西裝，“試試這套吧，這套不錯。”

她轉身期待地看着他。

應蕭看着她，半晌，面無表情地挪開了視線，走向更衣室。

店員迅速推動人台跟上去。

這套的确很合适，林慧允蹙眉，仍是不滿意，應蕭在她面前站定，“你想幫我什麼？”

林慧允：“那天那個女生是在對你表白嗎？”

應蕭的表情楞了一下。

然而林慧允的話還在繼續，她的手攥住另一套西服：“畢竟那個女孩看起來還不錯，長得漂亮，還很勇敢——”

應蕭倏地打斷林慧允，

“林慧允！”

他的所有表情因為這句話收起，應蕭的眼睫垂下，翻湧的情緒在漆黑的眼底氤氲。

良久，他平緩呼吸，擡眸看着她。

那雙琥珀色的瞳仁是剔透的淡，圓潤的杏眼讓她的眼睛看上去柔和，可是她用這雙眼睛說話的時候，真是令人無端的惱火。

那個女生還不錯，那又如何？

應蕭骨子裡的距離和漫不經心帶出來，說話也帶上幾分冷淡和倨傲，“這和你有什麼關系？”

他不需要任何人撮合自己和别的女生。

尤其是林慧允。

林慧允就這樣注視着他，應蕭的視線毫不退讓，過分沉默的氛圍中，林慧允的眸光閃爍，她挪開了視線。

林慧允暗暗深吸一口氣，她指着面前的西服，這套是最令她滿意的，“應蕭，試試這套吧，這套一定很配下周的晚宴。”

應蕭看都沒看它一眼，直言：“不用。"

他看着她， "我不喜歡。"

林慧允的臉色終于有了幾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