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黑,廟會越熱鬧。幾米之外由灌木修剪而成的天然屏障的另外一頭,人聲鼎沸。
林杳眠感覺自己像遊在水裡的小魚,被捉住,溜走。又被捉回去。脖頸另外一隻手被環住,當她稍有往後躲的意味,力道便會增大。
一牆之外紛紛擾擾,嘈嘈切切,各種聲音混作一團。
林杳眠嘗試地想要抽出手,卻被壓得更緊。
她太緊張了,以至于忘了他隻抓住她的左手,她的右手毫無禁锢。
舌尖上傳來濕潤的觸感,像電流一樣快速鑽進身體,從頭落到腳,蔓延進繃緊的神經。他在親吻中也完全掌控了主動權,溫柔生澀的吮吸很快進化為惡劣的舔舐,在每一寸攻城略地。
大腦的輕度缺氧讓林杳眠變得反應遲鈍和意識模糊。
她此時僅存的想法是,宋淮靳真是選了個好位置。
然後再也分不出多餘的注意力繼續往下思考,比如他對此是否早有預謀。
不知過了多久,宋淮靳終于退出去,意猶未盡地在她的唇上輕輕一貼,抵在嘴邊問:“要回去了嗎?”
林杳眠暈乎乎地點下頭,又摩擦過一陣溫熱。
宋淮靳看到她的反應,笑了一下,側過身,手肘撐在膝蓋上,平視遠處的人流。
“不走嗎?”林杳眠見他沒有半分起身的意思。
“等一下。”宋淮靳淡定地說,“現在出去會很尴尬。”
林杳眠沒有立刻領會他在說什麼。等光線又描摹一遍他的側臉輪廓,才猝然理解其中的意思,
她趕緊别過頭,目不轉睛地看着灌木叢。
*
林杳眠一連五天的外出引起了蔣悅的注意。
“你同學來蕪川呆這麼久?我們這兒有什麼好逛的。”
面對蔣悅的提問,林杳眠有過一瞬的心虛。
兩個人這幾天快把蕪川能逛的購物中心全逛完了,什麼也沒買,牽着手漫無目的地走在商場裡。
隻要處于同一個空間内,在戀愛初期便能形成簡單的快樂。
林杳眠用一句話搪塞蔣悅:“她後天就回京市了。”
再下去,很難不保證蔣悅能覺察出更多的異樣。
她把這句話原封不動地轉達給了宋淮靳。
“為什麼?”
宋淮靳瞬間皺起眉頭。離學校的補考開始還有一周,他完全可以待到那時候。
林杳眠頓一下,面色浮上微微的窘迫,“我媽媽還不知道我談戀愛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她?”宋淮靳的眉頭擰得更緊,仿佛要絞在一塊。
林杳眠不知道怎麼跟宋淮靳解釋,在國外生活多年的他必然理解不了班主任的含金量。她還沒做好準備向一位擁有近二十年帶班經驗的老師坦白戀愛的事,哪怕這位班主任沒有帶過她。
但短暫的沉默落在宋淮靳變成另外一層意思。
他的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拉高音量:“我有這麼見不得人嗎?”
突如其來的高音量吸引了周圍人注意。林杳眠趕緊捂上他的嘴,防止宋淮靳說出更駭人聽聞的話。
半張臉被白皙的手遮住,隻剩眼睛露在外面,黑密的睫毛垂下來。他的眼睛才是阿爾肯寶石,流光溢彩,永遠年輕,永遠炙熱。
要從三十萬的考生取得第一名,光靠天賦不夠。林杳眠桌前貼的那張時間表,同時嚴格控制學習和休息時間,精确到每一分鐘。
她在自制力這方面有驚人的表現。
即便如此,在她最想躲的時候,也沒能抵抗住這張見不得人的臉的誘惑。
林杳眠歎口氣:“你不要亂想。等我找到合适的機會,會跟我媽媽講的。”
宋淮靳不喜歡這個解釋。
他的唇線抿在一起,今天沒有戴帽子,林杳眠将他眼尾沉下的角度看得清晰。
小區大門對面,林杳眠的手環上他的腰。
宋淮靳比她高不少,他需要彎下身子,有時候下巴會蹭在她肩胛骨。
但這次分别前的擁抱和前幾天不同。
他頭靠上去的下一秒,林杳眠感覺到耳垂被人咬了下。
牙齒碰在軟肉上,飽滿壞意地研磨,酥酥麻麻的。
林杳眠手一松,趕緊從他懷裡跳開。
宋淮靳用幽怨了一天的眼神繼續盯着她:“我明天能早點來找你嗎?”
“最早也要九點,我才能出門。”林杳眠強調一遍時間。
外婆腿腳不便,每天早上需要人用輪椅推着出去散步。護工阿姨回老家過年了,這項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在她頭上。
宋淮靳沒有再對此發表意見,而是說:“我定後天回京市的機票。”
林杳眠放下心,又安慰他:“沒關系,很快就開學了,我再下個周末就回京大。”
他眉眼彎彎地笑了下,像是被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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