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桑冷本就算不上好的心情在這一刻瞬間變得很差。

胸膛間霎時便浮出些自己也說不明的寒意。

都成這樣了，還心心念念不忘沈慎，他不知道該說是她有情好，還是什麼好。

面上還是帶着一點溫潤笑意，擡步走進屋。

見顧昭還要下床，他補充：“弟子辰時已靈鴿傳信給大師兄了，沈師兄收到，應當會帶着其他人轉移。”

顧昭聞言，怔了怔，方停下了下床的動作，已經找了靈鴿通知，那還好。

想着，才注意到甯桑冷手裡還端着藥。

又想起昨日種種。

不管甯桑冷是出于何種原因救她，但他确确實實救了她，昨天若不是他及時出現，恐怕早已經死在那千河洞内。

顧昭誠心誠意地說：“謝祭君費心了，這一兩日實在要感謝你。等本君好了，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本君能做到的，會盡量滿足。”

甯桑冷沒說話，心裡面卻輕嗤了聲。

他走到床邊，将藥放在床邊：“道君是弟子師叔，照顧道君是份内之事。”

擡起半斂的睫：“不過大夫說了，這幾日要卧床修養，道君既然知道桑冷費心，那最好不要浪費了心意。”

顧昭：“這是自然。”

山雞在一旁聽着甯桑冷和顧昭的對話，沒有察覺甯桑冷話裡有話，隻覺得郎有情妾有意，實在好。

“桑冷說得有理，昭昭你快喝藥啊。”

顧昭方才半撐着身子，去拿床邊的藥。

剛喝兩口，又覺得有些擔憂。

靈鴿過去需要時間，昨天晚上千河洞内坍塌，玄正東他們昨日沒能親手殺了她，會不會昨天出去便直接去了羅鳳鎮，那沈慎他們會不會已經遭遇了危險？

甯桑冷在床邊站了會，想問顧昭身上的傷如何，但看她眉頭又蹙起，猶豫和擔憂在眼中浮現。

原本關心的話凝在喉中，他不禁冷道，就這麼擔心沈慎？

原本淺淺的不爽加深，甚至生出一分後悔，她既然這麼擔心，早知如此，他沒必要遣出靈鴿，就讓他們自生自滅，豈不更好？

表面安慰道：“道君眼下這幅模樣，就算擔心，也做不了什麼。尋花會在即，不如趁這幾日好好休息。”

顧昭知曉甯桑冷說的有理，點點頭，将剩餘的藥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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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躺了一整個下午，晚上的時候，甯桑冷又端着藥來了。

顧昭喝了藥，将藥碗遞給他，擡眼去看他。

少年換了身玄白衣裳，比之白日裡豔麗矜貴，多了幾分清冷之感。

他接過藥碗，打量顧昭，開口問：“道君可好了些？”

顧昭微微動了一下四肢，肩膀和小腿處的傷口還隐隐作疼，但已經沒那麼尖銳了，這些都是甯桑冷的功勞：“好多了。”

甯桑冷微微嗯了聲，将藥碗放在一邊。

風吹響窗戶外挂着的一道風鈴。

顧昭忽然想起來：“這裡是謝祭君的住所，那你住在哪裡？”

甯桑冷挑了挑眉，漫不經心道：“還有其他地方。”

顧昭哦了聲，說完無話。

白日還沒覺得有什麼，眼下兩人獨處一室，昨日和甯桑冷在寒冰河下的相處的片段忽地在腦中閃現。

水底給她渡氣的那個吻，還有，赤身裸體地給她取暖......

就算是甯桑冷真的身中蠱毒，對她如此那般，是不是也有些過于暧昧了？

何況，昨晚除了和玄正東他們交手外，她并沒有感覺到死亡提醒。

她擡眸看着他，視線裡少年漂亮之中依然看不太清明，難道真的是對她有了好感？

甯桑冷将顧昭眼中漸生的疑惑看在眼裡。

不知道為何，他猜測她也是在想昨日發生的那些事。

昨日從千河洞内回來，他自己也被困擾了一會，甚至也沒搞明白，為何要那般。

明明手中已有了龍膽，甯昭眼下又修為受損，殺她是輕而易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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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眼前的人，狐狸眼微微挑起，就算是疑惑，也絲毫不加遮掩的模樣，和往日裡的甯昭根本不一樣。

就算直接将她殺了，也沒什麼意思。

所以，之所以那般，還是因為現在的她給了他一點新鮮感。

就像是人對靈寵異樣，既然是他選定的靈寵，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手裡。

權當個小寵養在身邊好了，反正等他想要她死時，随時都能殺。

眼見床邊少年的眉頭舒展開，恢複了慣常的乖順，“昨日道君昏迷，弟子私自給道君渡了冼息。今日可還要？”

顧昭便斷了思緒，拿人手短，這兩日麻煩甯桑冷太多了，不能再如此下去。

她嗯了聲，“勞煩。”

甯桑冷聞言便乖乖地走到了顧昭身邊，正準備伸手脫衣服，轉眼又瞥到顧昭身上的繃帶。

鬼使神差地，他微微轉了頭，說：“道君可要弟子幫忙？”

顧昭的右肩纏着布帶，右手無法動彈，隻有左手确實不太方便。

甯桑冷幫她脫衣服也不是沒有過的事，她便也沒矯情，“好，多謝。”

甯桑冷說完就後悔了，覺得自己是否過于殷勤，轉念又想，不過是主人對靈寵施舍的一點情意而已，無甚影響。

他便傾身過去，手指覆上顧昭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