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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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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堇輕皺着眉看她,“夫人不用我在這?”

沈嫣笑着擺擺手,黃明宇連忙說,“不不,煩阿堇姐守一守。我,我跟阿嫣聊聊天。”

沈嫣抿嘴一笑,什麼聊聊天,定是找她要什麼天馬行空的,看阿堇在,不好意思開口。可别是把書房屋蓋掀了種棵花樹,或在床邊挖個魚塘什麼的。等一下沈嫣聽聽看,能辦的,今晚就叫阿堇私辦了,明天再跟青玉說。

沈嫣順着黃明宇,向阿堇道,“那你披件衣服,拿我的披肩,别冷着了。”

阿堇安靜出去了,拉上屋門,到底沒拿王妃的披肩。黃明宇明顯大松一口氣,突地朝沈嫣伸出手去,在半空定了定,而後堅定不移地摸到她頭發上。指尖蹭到沈嫣脖子,沈嫣笑着縮開了,“别,我怕癢。”

沈嫣笑歎着張臂去抱他,搓搓手臂摸摸背,“沒事,你要換什麼添什麼,說一聲,我給你添,好不好?現在王府不用省花費的,别多想,要什麼就開口。你和潋潋籌備工廠,是辛苦了,回府想要處處就手、輕松些,也是該的。”沈嫣想了想,再道,“别怕潋潋罵你,她不過是節省慣了。你若真想要什麼用的玩的,她親手給你做還來不及,哪裡真的怪過你。”

黃明宇抿着唇,低着聲,聽着仿佛有點委屈,“書房很好,我沒想添什麼。就是今晚想在你這屋睡。”

“那就在這睡吧,給你寬衣。”沈嫣摸摸黃明宇的頭,動手去幫他解衣服。

黃明宇直直坐着,由着她幫自己寬衣。阿嫣隻穿着裡衣,薄薄的覆在身上,裡衣是蠶絲做的,滑得很。她一彎腰,大片烏黑長發滑落下來,揚起淡淡的香氣撲在黃明宇臉上。阿嫣擡頭,眼神笑笑的,柔和得如月的光暈。她真的好像嫦娥仙女。

黃明宇的指尖握在掌心裡,涼涼的,是廣寒宮上的涼。

其實海棠也是涼涼的,頭發涼,皮膚也涼,水一樣。可是她也有熱的沼澤地,那裡濕氣和熱氣聚集噴湧。那些時刻,黃明宇總感覺自己在地獄,一個無法超生的,渾濁迷亂之地。給他一種在溫暖泥地裡打滾的狂喜,類似小孩兒餓了抓到□□時的狂喜。

他記得海棠剛開始是抖的,她抖,其實他也抖。他跟海棠說着别怕别怕,自己也怕,怕且亢奮着。她的怕不知道是怕什麼,但他的怕絕對更嚴重——他怕自己顯得蠢。女孩子是不能知道這個的,海棠的“不知”是對的,她的“怕”也對;但男孩子的“不知”不但是笨蛋,且很傷尊嚴。

黃明宇對具體的尊嚴都不甚在意,不怕人說他德政不如澤王兄好、念書不如丞相公子好,切~論念書,他何止輸小何,也輸潋姐呀。那又如何。然而黃明宇對模糊的尊嚴還是很敬畏的,比如男孩子的尊嚴。

于是他隻能擺一副自覺胸有成竹的樣子,憑着本能四處找找,摸摸這,碰碰那,看海棠身上哪兒哭得小聲些。

剛開始一兩次她哭,後來習慣便不哭了,完了以後臉紅撲撲的,和他一樣滿頭是汗。他每次完了以後都非常開心,一身清爽,和海棠并排癱在書房涼榻上喘氣。

通常他躺着躺着,很快就睡過去了。某一次他将睡未睡時,突發奇想地扭頭過去啃海棠臉蛋,啃完臉蛋啃嘴巴,海棠癢得躲開了。他覺得好玩,追着去啃,還故意呲起牙來逗她。海棠躲成一團,拉被子來蒙着自己,他在被子外聽見她甕甕的笑聲。

黃明宇那一刻,感到了一種比完事以後更狂喜的快樂。海棠,原來也是喜歡的嗎?他總以為她隻是為了陪他而已。有人陪着自己玩,和有人跟自己一樣喜歡玩,大大的不一樣。

他心潮澎湃,為了自己找到的新知己。潋姐是他日常的知己,小青是他美食的知己,小何是他學堂的知己,海棠,是他房裡的知己,和他一起玩最隐秘的遊戲。

可是海棠的笑,前後也隻笑過那麼一次。後來她身體忽然變虛弱了,就從書房裡消失了。黃明宇才知道,城裡有時疾,海棠染上了。

小青忙拉阿堇給海棠把脈,阿堇眉頭緊皺,“你怎麼這麼寒?平常吃食是什麼,叫廚房列個單子給我看一下。”

海棠怕傳染人,從小青房間裡搬了出來,自己一個在空置的客院裡睡一間小耳房。林潋長期呆在王妃那兒,房裡事情不多。海棠趁林潋不在,有時會回去收拾打掃一下,旁人不敢收拾林潋那些小零件,林潋自己也不收拾。海棠不在,小零件便鋪滿一桌一地。小青天天給她送藥送吃的,看見她幹活就罵她,生拉硬拽把她丢回小客院。

海棠笑道,“我就是風寒了,曬曬太陽出出汗才好。”

“你懂醫還是阿堇姐懂醫?阿堇姐說你現在就跟人家坐月子一樣,得養着,不能累!給我回去。”

這都是黃明宇從旁人那兒聽回來的,海棠不在黃明宇跟前服侍了。怕過了病氣給他,全府一起攔着他去探病。

黃明宇一次偷偷跑去看海棠,隔着窗子縫,疑惑地看見她在吞一包藥粉。不敢叫人拿水,就那麼生吞。可是她剛剛才喝完藥啊,黃明宇親眼看着小青捧了空碗出去,他才溜進來的。

黃明宇沖進屋子裡,“你在吃什麼?”

海棠一下彈起來,“王爺怎麼來了,快出去,看傳染你。”

那藥粉肯定有事!黃明宇一把抓過沒吃完的藥粉,急急忙忙往外跑,要找人看看是什麼。

海棠也不顧傳染病氣了,連忙拉着他,“王爺你千萬别跟人說,求求你千萬别跟人說。”

“這是什麼!你自己說。”

黃明宇再三逼問,海棠跪在床上說得颠三倒四。是她偷偷托人去買的,偏方,說很管用,一定不會有孕的。青樓裡的都吃這個,有效,還便宜。當然,海棠沒敢提青樓。

黃明宇驚道,“藥怎麼能亂買亂吃。”

海棠顫着聲,不知在安慰誰,“都是草藥,沒害的。”

“可你都中毒了!”

“不是不是,是時疾,我很快就好,很快…”

黃明宇搶過藥粉,“不準吃!這東西肯定有毒!沒毒怎麼能吃了就不生孩子。我去叫禦醫來看看,可别出事了。”

“王爺王爺,”海棠拉着他,“千萬别叫禦醫。不然我真要死了,你就讓我吃,我不生孩子就行。”

“生又怎麼了!你有孩子就立功了!”

海棠一怔,眼裡忽然噙滿淚水,這是什麼功?!王妃是善人,難保整個宮裡都是善人。她要是真不小心懷上了,去母留子,還不容易嗎?她賣身契在王府,人就是王爺的,她無怨,隻是很怕。怕走上一條死路。

牲畜被宰之前,還尚且叫兩聲。她吞個藥保平安,又怎麼了。

海棠道,“奴婢不敢。而且,要是奴婢在王妃前頭…你讓旁人怎麼看沈小姐。她對我們這麼好。”

“這跟阿嫣有什麼關系,長子不是嫡子的人家多了去了,誰管這個。”

海棠搖搖頭,管的人多了,說的人多了,但那些話又不是諷刺爺嘲笑爺的,爺自然聽不到。澤王妃被一個青樓的爬了頭,被人傳笑了那麼久,那些話,澤王爺也大概一句都不會聽到。海棠額頭磕在床闆上,不重的一聲,“咚”。

“王爺,沈小姐這麼美、人這麼好。奴婢别的都不奢望,奴婢隻願王爺和王妃能琴瑟和諧。奴婢來王府,是要幫小姐們的,奴婢不能害她啊。”

“我們倆好,怎麼就成了害人了?”

海棠淚汪汪地望着他,沒說話。

黃明宇無法理解,他一向不太懂海棠。阿嫣、海棠,所有那些溫順守禮的完美的女人們,他都不太懂。但後來海棠像人了,至少在他們很親近很親近的時候,他懂了她的一些很有人氣的反應。

但原來床帳裡的知己下了床,不懂的還是不會懂,不會因為他聽懂了她床上的哭,就也懂了她床下的淚。黃明宇把藥粉捏在手裡,“如果你不是下人了,那你就可以自由懷孩子,可以不吃這個了嗎?”

“奴婢不敢。”

黃明宇急道,“我是說…”

海棠打斷他,“奴婢不敢。”

她是不想還是不敢?黃明宇耷拉着嘴角,“如果我不找你了,你就不用吃這藥粉了,是嗎?”

海棠垂下眼睛。

黃明宇問,“除了這包,還有嗎?”

“沒有了。”

“誰再給你買,讓我知道,亂棍給他打出去。”黃明宇捏着藥,轉身就走。

“王爺!”

黃明宇背對着海棠,“我不會再找你了。”

黃明宇低頭抿着唇,手指捏着一點沈嫣的衣角。在這房裡坐久了,好香。素香的香、胭脂的香、沉木家具的香、阿嫣身上的香。其實海棠也香,可能女孩子都是香的。

海棠說的對,阿嫣那麼好。可當黃明宇想試什麼、想玩什麼,第一個想到的永遠不是自己的妻子。他有那麼多的知己,卻從未想過要和自己的妻子做知己。阿嫣如同一個年輕版的,更貼近他的母妃,黃明宇喜歡她、依賴她、信任她,什麼都不介意分享給她。但沒想過要和她做知己。

一個不是自己夫君知己的妻子,是不是真會被人诟病?說她沒盡力?

黃明宇歎了口氣,“對不起,我沒想到。我沒想過這些。”

“想過什麼?明宇,到底怎麼了?”

“你沒有不好,阿嫣,我娶到你,誰都說是我的福氣。你又美又溫柔,會管家、不善妒,對潋姐都那麼好。誰都羨慕我,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沈嫣聽着這忽如其來的盛贊,越聽越皺眉。黃明宇低着頭,拉起嘴角對自己笑了笑,高興些啊,不然不會起來的。想想書裡那些畫啊,湖水邊、花樹下、床帳裡淩亂的衣服,上面壓着海棠的身體…黃明宇甩甩頭,煩躁地扯了扯沈嫣的裡衣,一下沒弄開,用力又扯了一下,裡衣帶子松開來,露出裡面月白的肚兜帶子。

沈嫣慌忙捂住自己襟前,一下呆住了。明宇說今晚要在這屋過夜,原來是這個意思嗎?她竟忘了,明宇不是小孩了,他和潋潋,也有過的。

黃明宇看沈嫣好像真被吓到了,吞吐道“阿嫣,我們…”,不知該怎麼解釋接下來他準備盡責的決心。沈嫣石頭般杵着,五感閉塞,完全沒聽見門口的動靜。

直到一個高高的人影沖進來,阿堇緊跟在她身後,“潋潋,别進去…”進來才看見沈嫣臉色煞白,驚恐地捂着自己,王爺在一旁無措地望着沖進來的兩人。阿堇無話了,歎着氣扭開臉。

沈嫣渾身一顫,不知怎麼竟跳起來直往她們奔過去。林潋一手接住她,摟穩在自己懷裡,怒瞪着黃明宇,“你幹什麼!”

黃明宇被兇得一縮。阿堇扯了扯林潋,轉身抽過架子上的披肩裹到沈嫣身上。

林潋強壓下怒意,氣息漸漸平了些,忍了半晌,罵道,“衣服是這麼糟蹋的嗎?你要撕撕你自己的去!”

黃明宇愣在床上,什麼衣服?

沈嫣定了定神,這時才緩過來。她怎麼回事?大驚小怪什麼。說到底,她跟明宇總是夫妻啊,橫豎要過這一關的,躲在潋潋身後是什麼道理。沈嫣搓搓林潋手臂,“潋潋,沒事,你先回去睡…”

林潋咬着牙,下颌緊繃着,低頭看她,“睡不着,找你一起睡。”也沒等沈嫣答應,擡手對黃明宇揮了揮,“你要睡就躺進去一點,再拿條被子來,不然誰搶得過你,别害阿嫣明天病了。”

阿堇驚道,“你們三個?”那怎麼行。傳出去,這下宮裡真要出家法了。

黃明宇支吾着,“潋姐,要不你們睡吧,我先回書房。”

林潋瞪着黃明宇,“你不是要人陪嗎?”

黃明宇搖搖頭,要人陪他怎麼不去找潋姐。

黃明宇垂着眼睛,經過林潋和沈嫣身邊,暗暗松了口氣。那口氣一松,倒把自己吓住了。潋姐不是真嫁他,他沒愧對潋姐。可阿嫣呢,阿嫣是他正經娶回來的妻啊。

他本是要盡責的,被打斷了,責不用盡了,然後他松了口氣?

沈嫣一伸手,像是想拉他,手朝着黃明宇,身子卻往林潋懷裡又縮了縮,“那個…海棠病了,現在誰跟着你?”

黃明宇道,“沒…不用,我回去了,你們睡吧。”

沈嫣放開了林潋,忙着叫,“阿堇,找個人跟着明宇。瑜妃娘娘那兩個丫鬟呢?現在還在冬苑嗎?”阿堇就在她面前站着,沈嫣聲音卻高揚着,一副忙碌張羅的樣子。林潋立在她身後,臉色沉沉。

阿堇安靜道,“我也不清楚,得問問青玉。”

黃明宇擺手,“不用,思凱在,有他就行了。等海棠病好…也不用來了。”他擡頭望着沈嫣,眼裡閃着明顯的愧疚。那絲愧疚,墜落到沈嫣眼裡,重重壓到她心裡。

黃明宇出去了。沈嫣一臉僵硬的溫柔關切立刻散了,呆着臉,肩膀一點點地松了下來。她都做了什麼?

他們是夫妻,應該的。敦倫守禮,應該的。但她讓明宇以為自己做了件錯事。

沒關系,下次…應該隻是,今晚太突然了,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隻要她有心理準備,下次一定可以,她會做好的,下次明宇如果再來…

阿堇歎氣,轉身往外走,“我去看看,别讓王爺那兒缺東少西的。”

“阿嫣,”林潋緊皺着眉,輕輕幫她擦着淚,“别怕,我不走。”

“我沒、我不是怕,”沈嫣慌忙抹了下臉,淚什麼時候流的?“我是…困了,打哈欠…我們是夫妻,應該的,這事本來就…”

林潋抱過她,輕輕拍着她的背,“小賈也是,跟人鬧着玩手上沒輕沒重的。夫什麼妻!夫妻也沒這樣慣他的。我明天罵他去,看他還敢不敢了。”

沈嫣感激林潋的顧左右而言他,擡起濡濕的臉,“開玩笑嗎,罵王爺。”

“不罵他,扣他玩具不理他,夠他受的。”林潋幫沈嫣拭着淚,“累了?看你困的淚都止不住。”

“我是怕,怕哭了。”

林潋倒是沒想到沈嫣會這麼直白承認,一時躊躇,不知該怎麼安慰。

沈嫣輕輕笑着,“我怕,你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我一直沒跟你說,那日女兒宴後,玉和公主問我要你呢。”

林潋笑道,“哦,那看她給我什麼位份了,驸馬可以考慮一下。”

沈嫣把下巴靠在林潋肩上,雙手摟着她的背。

林潋輕聲道,“睡吧。”

好久沒同睡了,熟悉的都陌生了。林潋這陣子長高不少,躺下來的時候腳撐到了被子尾。于是她挪上來了些,頭枕得比沈嫣還高,沈嫣的臉能輕易貼到她頸窩裡。從前都是林潋把臉靠在沈嫣肩上睡的。

林潋沒說話,在被子裡抱着她。

沈嫣的雙手扶在林潋胸前,手腕輕輕壓着對方的胸脯。少女的身體,是軟的,溫柔而無害。尤其是手腕壓着的地方。沈嫣窘迫地挪開手,貼回自己身上。

屋裡好安靜。沈嫣聽着自己的心,跳得失了節奏,仿佛深一腳淺一腳,狼狽地踩在漆黑的森林地裡。每一腳,都有摔死的可能。

“潋潋。”

“我在這。”

沈嫣閉上眼睛,身體漸漸松弛下來。現在是潋潋,在她的身邊,在她呼吸間。

這才是天經地義的,合理的。

荒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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