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不淺,頓時,鮮血橫流。
“嘶——”
時安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刺的立刻清醒過來,他看向墨雲微,帶着些不明所以。
“借用一下你的血,破陣。”
“殿下,下次有這種事可以提前知會一聲屬下,屬下必不會拒絕。”
其實用她的血也可以,但畢竟别人的血可比自己的好用,也更能下得去手。
許是心虛,墨雲微這次沒有對上時安然的目光,她略微不自在的摸了摸鼻頭,清了清嗓子:“這不是,我覺得妖血比我的血更好用嗎?”
“還有,我聽說,人在注意力不集中的狀态下是不會感到痛的。”
說話間,妖血順着陣法紋路流到了正中心,禁妖令像是獵人聞到了獵物般,異常的興奮。幾千年來,禁妖令早就與傳送陣融為了一體,此刻禁妖令瘋了般的吸取,也影響了到陣法。
“不夠。”
說完,墨雲微又添了一把火。她将時安然的另一隻手掌也劃開,霎時間陣法光芒大盛。
在這盛的刺眼的光芒中,一切對照都很明顯,墨雲微一下子就找到了明顯比其他地方暗淡之處,随即擡手,帶着十乘十的靈力打在了上面。
“轟——”的一聲,陣法被破開了道口子,強大的吸力将他們卷入陣中,一陣天旋地轉後,墨雲微與時安然進入了樓内。
甫一進入,一股難聞的,直沖天靈蓋的血腥味兒傳來,還帶着一股說不清的腐臭味。墨雲微眼前發黑,她想吐,但卻發現什麼都吐不出來。
面對這種情況,時安然顯然更适應些,他想去扶住墨雲微,但餘光往後一撇,頓時僵住了身子。
隻見後面是一個巨大是萬人屍坑,裡面堆着密密麻麻的屍體,不知是放了多長時間,屍體早就開始腐爛。甚至,能找到全部屍身的還算好的,大部分人首分離,到處都是殘肢,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此刻,天空中殘陽如血,杜鵑哀鳴。
感受到身邊的人動了動,時安然立馬反應過來,上前捂住了墨雲微的雙眼。
和墨雲微相處的這段時日,時安然能感受到殿下似乎不喜歡血腥味,沾上一點都要洗好久。
“怎麼了?”
“殿下……别看。”
時安然的手緊緊捂着她的雙眼,眼前一片黑暗讓墨雲微極度沒有安全感,周圍的味道以及時安然的反應讓她大概想象出出了周邊發生了什麼。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墨雲微深吸一口氣,緩緩将時安然的手拿下。
可想象終歸是想象,眼前的情況遠比她想的要慘烈,所有書上對戰争的描寫都沒有自己親眼看到的有沖擊。
她不是沒有聽說過以前打仗會有屠城的狀況,但自從三界分化,人族二位帝主上位後便明令禁止這種慘無人道的屠城,違令者株連九族,并施以極刑,魂飛魄散永不入忘川,自然也沒有輪回。
可現下,墨雲微瞧着這屍坑,裡面不光有将士,更多的其實是沒有穿盔甲的百姓,被人從身後一擊斃命,這其中有白發蒼蒼的老人,也有乳臭未幹的小孩,有正值壯年的丈夫,也有正當妙齡的女子。
即便知道這隻是萬仙樓曆練的幻境,但看到這些也不免升起悲憫之心。
“萬仙樓這是何意,這也是曆練情景之一?”
墨雲微皺眉不解,一般來說無論是仙門還是司天監,對少年們的曆練大體分為兩種。簡單點的是殺妖獸鍛煉作戰能力,同時提高對身體靈力的控制能力。
難度大的是造出一段幻象,曆練的人扮演着其中角色,為的是救出什麼人或者找到什麼東西。這便難了,因為大家互相之間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周圍人的主觀性也有可能影響到最後的決策。
這個地方顯然是後者,但看這架勢已經全都死光了,又叫她去救誰。
不用墨雲微思考,很快,她便知道答案了。
就在墨雲微低頭思索時,身邊的人突然開口:“殿下,你看,夕陽在動。”
“幻境裡時間是流轉的。”
墨雲微本沒有将這當回事,可當順着時安然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剛剛還不動的夕陽此時竟在快速下落,不一會兒,暗夜就将方才如血的天空取代。
随之而來的,剛剛散發着腐臭味的屍坑消失,不遠處出現了一座高大的城牆。
墨雲微和時安然雙雙擡頭看去,隻見城門的牌匾上洋洋灑灑地寫着懷陽城,筆鋒極為飄逸,而一旁本來空白的界碑上也赫然浮現出字迹——
懷陽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