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進去看看罷。”

虞璟打破沉默，向前一步邁進房門。

他先環顧了一下四周，目光一凝，定格在一處。

窗戶大開着，被風吹着，發出不堪負重的吱吱呀呀聲。

他大步走了過去，按住窗紙。一低頭，發現紅木窗台上竟有幾滴不易察覺的深色血迹。

“估計是從這出去的。”

他回頭，對夏承煊說。

夏承煊過來看了眼，點了點頭。

“再找找他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罷。”

兩人分頭行動，把房間翻了個底朝天。

遲遲沒有找到什麼東西，夏承煊心裡越來越緊，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叫他連呼吸都逐漸不暢起來。

隻剩下床了。夏承煊撲過去。

掀開雜亂的被子，拿開枕頭，一個金燦燦的事物猝不及防映入眼簾——從夏承煊記事起就套在八哥脖子上的金羽項鍊靜靜躺在床上。

光澤依舊，隻不過鍊子斷了。是上次在回憶最後時，被人一箭射中斷開的。回來得匆忙，夏承煊還沒來得及找匠人将它重新接好。

他小心翼翼地捏起金羽，将它捧在手心，拿給虞璟看：“隻有這個了。”

虞璟接過，仔細看了一番，沉聲問：“你有什麼想法？”

夏承煊接過他換回來的項鍊，緊緊攥在手中：“這個項鍊從我記事起就一直戴在八哥脖子上，況且就是因為它斷了，八哥才解除封印。這個項鍊對他一定有特殊的意義，他不可能不帶在身上。”

虞璟默了一刻，知道若是如此，恐怕八哥是真的遇到麻煩事了，走的時候沒來得及帶上項鍊。

夏承煊閉了閉眼，複而睜開道：“我想弄清楚他到底有沒有事。”

好友下落不明，隻留下滿屋狼藉和幾滴意味不明的血迹。

這叫他怎麼放得下心？

虞璟目光沉沉，問：“你想怎麼做？”

這次輪到夏承煊沉默了，他低下頭，動了動握得酸疼的指節，輕聲道：“你知道的，我可以通過物件進入靈體回憶。”

虞璟的目光向下移，落在他的手上：“你想用金羽項鍊進到八哥的回憶？”

夏承煊小聲地嗯了一聲。

等待虞璟開口的過程很難挨。

他知道自己很異想天開，師傅傳授這個術法的時候确實跟他說可以進入任何靈體的記憶，但當時隻舉了鬼魂的例子，畢竟本意是教與他防身的，而不是用來找人的。

八哥是金翅大鵬，與鬼魂不同，是真真正正有強大法力的神仙。他之前都沒怎麼用過術法，更别說用它進入到神仙的記憶裡。

虞璟應當會拒絕他，告訴他癡心妄想罷。

“我和你一起去。”

答複來得比想象中快。夏承煊盯着地面，若是他眼神有實質，恐怕那處已經被他盯穿一個洞了。

等一下？

虞璟說什麼？

夏承煊迷茫地擡起頭，正對上虞璟的目光。

面前人一字一頓，重複了一遍：“我和你一起去。”

夏承煊突然感覺有些手忙腳亂，他胡亂地說着：“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不用……”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知道，”虞璟道，“但是八哥也是我朋友。”

他的目光炯炯，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

夏承煊鼻子一酸，道：“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不知道這術法我沒用在過神仙身上，況且若八哥真是被人劫走的，那這人一定……”

一定比八哥更強大。

他們兩個凡間的小喽啰可能就是去送死的。

“那我就更不可能放你一個人去了。”虞璟輕聲說。

他的聲音很溫柔，像一根羽毛掃過他的心髒，驅走了一絲沉重，又飄落進他的眼眶，刺激着他，讓他忍不住眼中泛酸。

良久，頭頂好像被人輕輕揉了一下，他聽到虞璟說：“去試試罷。”

夏承煊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轉身走到桌子旁，将它扶正，輕輕把項鍊放在上面。

閉上眼睛，他雙手結印，心中默念着咒。

再次睜開眼之時，桌旁出現了一道黑門。

他猛地回頭：“成功了！”

虞璟抱臂靠在牆前，聽到他的話，放下手，快步走了過來。

他握住虞璟的手，小聲道：“接下來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你一定要抓緊了。”

虞璟捏了捏他的指節：“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