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約乃是父母之命。”蔣鴻支支吾吾,半天隻憋出來了一句話,“況且我娘和穆姨關系那麼好,若是提取消婚約,她們之間關系受影響怎麼辦?”
夏承煊越聽頭越疼。
八哥下了凡附在這凡人身上怎的跟變了個人似的,封印記憶影響有那麼大麼?
旁邊的虞璟默了一刻,語氣平和,但問出問題卻又無比尖銳:“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之後你們誰有了心儀之人,還是這樣綁在一起麼?”
蔣鴻低着頭不說話了。
夏承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猜到應當不好,便收拾了碗筷,輕歎了一口氣:“時候不早了,你自己想想罷,我們先回去了。”
蔣鴻急忙擡起頭,站起身來:“我送送你們。”
夏承煊把他按住:“你身子要多加休息,反正就幾步路,别送了,快些洗漱睡覺罷。”
話畢,不等他反應,就趕忙拉着虞璟跑了出去,順帶合上了門。
“八哥這性格差得也忒大了。”
剛走出一段距離,夏承煊就忍不住向身邊的虞璟感慨。
虞璟聳了聳肩:“他被封印了記憶,性格相差大挺正常的罷?迦羅和八哥性格相差也挺大的,你能說他們不是一個人麼?”
夏承煊哽了一下,但是還是小聲說了一句:“可八哥和迦羅其實真實性格還是有相似之處的,至少不該是如此軟弱……”
至少他們都不會願意因為自身原因累及他人。
他記得當初在瀛洲,有一日師傅有事離開了,島上隻有他和八哥。
他和八哥玩鬧,結果八哥不小心撞破了師傅的結界,于是一聲不吭地用了自己法力補上了。若不是師傅回來察覺有異,恐怕他一直都不會知道。
迦羅也是不願因為自身原因占據凡人身子。
但蔣鴻不是,他竟然會為了一個僅憑父母之言的婚約猶豫不決,即使知道牽連到另一個女孩的追求幸福之路。
“先别想那麼多了,”虞璟歎了口氣,“至少我們得知了他與黎疏關系并不親近。黎疏之後嫁與了商王,想必是沒和他有什麼牽連,這婚約定是解了。”
“但願吧。”夏承煊喃喃道。
*
接下來幾日,他們都待在府上,幫蔣鴻“調理身子”,與他的關系也拉近了不少。
但是他們三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提那一晚對于婚約的談話。
“怎麼樣?”蔣夫人站在一旁,緊張地問。
夏承煊放下把脈的手,站起來道:“恭喜夫人,公子的身子已是恢複了不少,可以出去多走動了。”
“好好好,謝謝夏公子了。”蔣夫人面上欣慰。
她走到床邊坐下,撫着蔣鴻的手,細聲對他說:“鴻兒,那你今後便能正常去學堂了。”
蔣鴻的手顫了一下,但隻那一瞬間,接着他垂下眼眸,語氣平常地嗯了一聲。
但這細微的變化并沒能逃過夏承煊和虞璟的眼睛。他們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默契地放在了心上。
隻是沒想到他們告退的時候卻被蔣鴻急急叫住了:“夏兄,虞兄,可否留步?”
“公子有何事?”虞璟轉過身來,問道。
蔣鴻神色掙紮,似是很糾結接下來的話語,但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學堂入學可以帶伴讀,我因身體之故許久未去,恐怕已經跟不上先生的進度了,二位學識淵博,我私心想請二位與我一同入學,到時可以指點一二……”
入學堂?
夏承煊的眉心跳了跳。
總感覺并沒有那麼簡單。
蔣夫人恍然大悟:“我怎沒有想到這問題!”
說着,便站起身走了過來,眼中的殷切幾乎快要滿溢出來:“二位公子可否陪鴻兒一同前去?我願每月再添二兩銀子給二位當作報酬。”
條件很誘人,夏承煊差一點就心動了,但終究還是理智占了上風,剛思考如何委婉拒絕,就聽到虞璟發話了:“可以。”
夏承煊:?
剛想悄悄拽一把虞璟,但擡頭看到他的表情泰然自若,仿佛什麼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夏承煊便不自覺地将手放了下去。
“但是我們想和公子聊聊,關于上一次入學時先生講到了哪裡。”
果然,虞璟話鋒一轉,微笑着說。
蔣夫人點點頭:“也好,那你們先聊着,我去廚房吩咐做些吃食。”
*
看着蔣夫人出去,房門不出所料地吱吱呀呀地合上了,虞璟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盞茶:“說罷,你讓我們陪你一同入學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