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覺得司命星君當初真沒說虛言,當真是選了一戶天真無邪的小公子。
“說不定我之後就成長起來了呢。”蔣鴻見他笑,以為他是在笑話自己,趕忙找補道。
夏承煊睜開眼,眼中笑意斂了,過了許久才說:“成長的代價可不一定好受,或許現在就是最好的呢?”
蔣鴻抿唇,眼中似乎有些不贊同。
夏承煊阖上眼,罷了,他也隻是聽師傅唠叨這句,并沒有親身經曆過什麼、有什麼成長,如何能與旁人說這些。
不知又過去了多久,夏承煊隻感到身下坐着的地好像出現了一種不尋常的震動。
他猛地睜開眼,将耳朵附在地面上,确實聽到了聲響。
“怎麼了?”蔣鴻蹲到他面前,不解問。
來不及解釋,夏承煊爬起來,一把将他拽起,“先别說話。”
蔣鴻立刻閉上了嘴。
夏承煊拉着他躲到樹叢後,從縫隙中觀察着外邊的路。
果不其然,他們剛剛藏好、止住動作,一隊人出現在他們面前,将将經過他們坐着的位置。
那些人瞧着陌生,看面貌、身着打扮不像是來圍獵的王公貴族。
夏承煊屏住呼吸,目光突然被一處銀白反光吸引,他瞳孔驟縮。
那些人手裡都拿着兵器,上邊還有鮮紅的血,蜿蜒着一點一滴落到地上,染紅土地。
蔣鴻顯然也看到了,餘光中他的臉色滿是驚恐。
夏承煊的心跌到谷底,這些匪徒定就是姜王急召黎疏的理由,不知道虞璟與她有沒有受傷。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隐藏好自己。
這群人似乎并沒有發現他們,但夏承煊不敢掉以輕心,雙眼死死盯着他們,希望他們不要察覺出異樣。
最後一人經過了他們身前的樹叢,夏承煊微微松了口氣,身子還不敢放松下來。
就在這時,那些腳步聲突然停了。
“大哥,這裡有兩匹馬。”一道粗犷的聲音嚷嚷道。
夏承煊的呼吸也停了。
糟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們之前在一旁拴着的馬還沒解開!
“這馬瞧着不錯,”另一道稍微低沉些的聲音說,“應當是哪家公子哥的馬。”
蔣鴻眼中的驚懼幾乎快要溢出來,握着夏承煊的手都在發抖。
“大哥,要搜麼?”那第一道聲音透着谄媚,問道。
夏承煊咬緊牙,死死握着蔣鴻的手,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繼續按兵不動。
聽那人的分析,這群人的頭領像是個心細的,既然被黎疏他們打退了,那此刻應當不會輕舉妄動。
頭領思索片刻,果然道:“莫要打草驚蛇,我們速速回寨裡去。”
夏承煊的心略微放下來了些,終于低下頭敢放寬了點呼吸,才發現額上不知何時出了豆大的汗珠。
腳步聲響了起來,他們似乎要走了。
但就在此時,身前的樹叢突然嘩嘩響了兩聲,緊接着一隻兔子不知從哪竄了出來,直直跑向前方。
夏承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被迫僵硬着擡起了頭,看向縫隙。
“什麼人?!”
那群匪徒全都望了過來,其中幾個甚至往這走了幾步,靠了過來。
蔣鴻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夏承煊知曉是躲不過了,索性心裡一橫,一把拉起他,顧不上發出來的聲響,低喝一聲:“跑!”
跑動帶起的風吹過他被汗濕的衣衫,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寒意從背後蔓延到心裡,傳遍整個身子。
身後追來的的窸窣聲也大了,夏承煊隻感到左腿蓦地一疼,接着整個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栽去。
蔣鴻迅速反應過來環住他,将身子墊在了他身下,才讓他沒結結實實摔了個徹底。
腳步聲進了,後頸被人掐着,一股大力強拎着他起來,夏承煊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還跑麼,小兔崽子?”掐着他的匪徒惡狠狠地盯着他,低語道。
四周都圍上了山匪,蔣鴻也被拽了起來。
“好了。”
那熟悉的低沉聲音隻說了兩個字,圍着的山匪立刻分出了一條道。
一個身高八尺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眼眸黑沉,眉毛上有道深長的疤痕,劃到眼尾,周身的氣質讓人不寒而栗。
“既然有兩隻小兔子送上門來,那便将他們押回寨裡,今日也不算是空手而歸。”
他咧開嘴,舔了舔唇,露出一個詭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