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眠覺得自己最好一周都不要再見到宋什懿。
但不幸的消息是他是這部劇的男零号而宋什懿是這部劇的男一号,他倆一周不見面天理難容。
那些上一次哄騙安慰宋什懿的話全部成了毫無用處的屁話,祝眠嘗試着自我安慰過十幾次,無一不以躺在床上翻滾試圖從自己大腦裡删去記憶卻又一直來回重播為果。
宋什懿也意識到祝眠有意無意的疏遠,不樂意但又不占理,隻能小心翼翼地偷瞄,眼白矚目,誰看了都知道他做了壞事。
隻有紀言勝利的世界達成了。
他還想不到呢,祝眠那天看起來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難道真的被他說動了、開始發覺到宋什懿的不好了?
過程不明,結果正确。
無論如何,是好事啊。
“紀言,你眼睛不舒服嗎?”一旁的周語洲關切探頭:“為什麼老斜眼看人啊。”
“沒什麼,你看錯了吧。”紀言淡淡收回視線,不太理會。
聞言,站在前面跟武指順武戲動作的祝眠回過頭來,語氣平常地問:“周語洲也是我這一屆的,你為什麼不喊他學長?”
紀言哽了一下,他還真不知道有這回事,就算知道也不會真的這麼叫,頂多裝一下算了。
于是他低眉順眼地裝乖:“對不起……”
祝眠打斷道:“既然已經在劇組了,就不用再叫這種不合時宜的稱呼。以後也不要這麼叫我了吧。”
紀言這才僵住:“好……好的。”
不出現在鏡頭裡的時間可以少一點戲份嗎,怎麼都這麼愛加班。
祝眠想不通,轉回身去未再理睬,手上動作沒停,短刀幹淨利索地挽了兩個花,速度快得隻剩殘影。
另一個愛加班的也找準機會湊了過來:“好厲害啊顧少俠。”
不僅加班,還喊角色名。
祝眠一下收了手,手中的刀并沒有墜落在地,而是靠着一根肉色的橡皮筋綁在中指指根,以支撐一些困難的花招。
宋什懿沒像之前那麼一湊就湊得過度親密,而是一反常态地保持了一點距離,用氣聲輕悄道:“嘀嘀。”
祝眠冷淡地把刀收回刀鞘:“幹嘛。”
還搭理他,宋什懿立刻貼近了一些,在衣袖能碰到的範圍,小聲道:“你明天晚上有時間嗎?”
明天晚上,好巧不巧,正好是宋什懿本人的二十三歲生日前夜。
祝眠對于宋什懿的意圖裝傻充愣,說着反話:“有點忙,有什麼事嗎?”
宋什懿被問得一滞,硬着頭皮:“……沒什麼事。”
他瞥了一眼最近的鏡頭,按捺住自己想過去扯祝眠腰帶的手,不想再引發什麼過激事件,隻能悶頭自己賭點氣。
還行吧也沒有很熟,普通同事關系而已,不記得生日也很正常吧,畢竟剛認識幾個月,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人。
有些過敏。
既然如此,不是合理合規的營業關系嗎,鏡頭前稍微親密一點怎麼了。
想通了。宋什懿放任自己伸手勾住祝眠的腰封,僅用一點力氣就完全消除兩人之間的距離,低頭威脅:“明天下班不許走,你得陪着我。”
祝眠被他扯得趔趄半步,後仰一點就能靠在宋什懿肩上。
他知道花絮鏡頭在哪個方位,眼神完全不流連,也居然不惱,欣然接受道:“好。”
然後在花絮師扛着攝像機更進一步之前,轉身推開了宋什懿,忽冷忽熱得令人發指。
宋什懿被一口氣哽住,意味不明地掃了花絮師一眼,卻也失去再次借題發揮的機會。
雖然達成了目的,但卻并沒有半點獲得感!
好像突然被降溫,又或是被放置。
……接近一丁點就會被敏感地推遠,冷遇也長達一天及以上。連一點試探的餘地都不給。
遠處梁铮的聲音被對講機傳輸,下一鏡馬上就要開拍,宋什懿還是有點沒能回過神來,隻是跟在祝眠身後走入取景框。
過生日真的不能許願讓祝眠患上肌膚饑渴症嗎。
理智并不參與的神遊片刻,他不輕不重地想。
……
準點下戲,祝眠刷卡進酒店房間,扭頭問小旗:“快遞你拿了嗎?”
“拿了拿了,你買啥了,怎麼有個東西還寫了易碎,我一路抱着回來的。”小旗跟着進來,把剪刀翻出來幫祝眠拆快遞。
祝眠看起來心情不錯,但沒回答,隻是蹲過去一起拆,隻單獨拆了那個易碎品國際快遞盒。
他停到拆外包裝這一步,沒有破壞塑封,而是一整個拿出來,放在旁邊。
小旗認得包裝上的品牌,是一個高價相機品牌,震撼道:“這,十幾萬的快遞?你早說啊早知道我開車去接了。”
“不至于吧。”祝眠說着又從那個快遞裡拿出第二個包裝盒,價格翻倍。
他看着這兩份禮物,有點糾結:“我本來在猶豫買哪一款,看起來每一款都很實用,又擔心買到本來就有的,所以又加了個鏡頭,總不那麼容易撞款了吧。”
小旗有點不懂:“你什麼時候開拓的這個新愛好?”
“沒開拓啊。”祝眠作為總是出現在鏡頭裡的人,不是很能看得懂相機,隻是看得懂價格。
他輕描淡寫道:“宋什懿後天生日。”
“……我暈。”小旗一下無語了:“你們的情誼已經有二十萬這麼貴重了嗎?”
新晉流量祝眠道:“比起工資還不算什麼。”
半年前被跟着漲薪水的小旗服氣了:“老闆大氣,年終獎有無。”
祝眠下巴一擡:“放心吧,虧待不了你。”
……
工作期間,宋什懿沒時間也沒精力誇張地大辦生日,隻是請了全劇組一整天的餐食奶茶,晚上收工後還有蛋糕。
流程就是簡單的關燈許願吹蠟燭,衆人穿着戲服沒來得及換,劇組花絮師和小方一同在旁兢兢業業錄制視頻。
宋什懿低頭許願,睜開眼在歡呼聲中吹滅蠟燭,被問到許了什麼珍貴的願望。他很有預謀地把站在取景框以外的祝眠拉進來,笑着對鏡頭說:“當然是希望《瘟神》一切順利。”
“來吧男主角。”說完,宋什懿把其中一個塑料刀遞給祝眠,眼尾溫順又輕快地随着笑意上挑,知道祝眠不會在鏡頭之下拒絕他:“幫我一起切吧,這樣快一點。”
祝眠不想喧賓奪主,架不住被人直接塞進手心,隻能無奈地幫忙一起分蛋糕。
演員晚上不好吃甜品,得切少一點,劇組工作人員消耗大,要切多一點。祝眠努力調整着分量,跟宋什懿站在桌前忙碌,時不時還得湊近了說點小話,看得小方手一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把祝眠從宋什懿的單人鏡頭裡避掉。
切到最後,剩一塊蛋糕,一個人吃的話有點多了,兩個人吃又有點不太夠。祝眠隻猶豫了一秒,一整塊盛進盤子裡,遞給宋什懿。
宋什懿有點為難:“太多了,明天會腫。”
祝眠退而求其次,遞過去一個塑料小勺:“你先吃,剩下的給我。”
宋什懿隐晦地偷瞄鏡頭:“不好吧。”
祝眠也順着看過去,胸廓很無奈地起伏了一下,想不通是“兩個人一起吃”還是“一個人吃完了另一個人吃”更像惡意麥麸。
權衡之下,祝眠自己也拿了個小勺子,在距離宋什懿最遠的一個角落挖了一口蛋糕,又示意宋什懿也吃。
宋什懿盯着那塊缺口,有樣學樣,在自己這邊的角落挖了一小塊,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