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什懿沒急着為自己辯駁,而是直擊重點道:“肩膀好疼,你幫我脫吧。”
祝眠:“…………”
祝眠果然閉嘴了。
宋什懿特意穿了帶紐扣的睡衣,十分體貼地把尺度把控在祝眠暫時可接受的範圍内。眼下正嚴謹地系到了最上面一顆,整裝待發。
猶豫之後,祝眠妥協了,把床讓了出來:“你坐下。”
既然是在肩膀,那其實不需要全部脫掉,隻需解開上面幾顆就能艱難地上好藥。
祝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解救出上面三顆紐扣,盡量不觸碰到宋什懿皮膚,輕輕扯開衣領,露出了單邊肩膀。
他人一愣:“這麼嚴重?”
宋什懿皮膚底色本來就白,多出來的紅紫色淤血就格外惹人注目。周身還遍布着細小的出血點,連帶着肩頭一片都不太健康。
“是啊是啊。”宋什懿人也累得蔫蔫的,随手拿了一個藥膏遞過去,險惡地利用祝眠的同情心:“現在還覺得多嗎?”
祝眠冷靜思考了三秒:“我再外賣點吧。”
“噗。”宋什懿總算破了功,失笑地把藥膏塞進祝眠手裡:“不至于,快點吧,弄完我們都早點休息。我明天還得繼續吊着呢。”
聞言,祝眠眉心不自覺蹙起,擰開藥膏坐在宋什懿身側。
“……明天不能上替身嗎?”
宋什懿不甚在意地拒絕:“你這麼多打戲都沒上替身,我這也沒必要。”
祝眠知道這種事情勸不回來,幹脆不語,指腹沾了藥膏,很輕很輕地點在傷處,生怕對其加重半點。
“其實可以重一點。”宋什懿側過臉來,将祝眠的動作盡收眼底,一時也有點無所适從。
“看起來嚴重而已,你直接碰到也不會很疼。”
祝眠不給眼神,充耳不聞地又擠了一點藥膏,謹慎地在皮膚上抹勻。
宋什懿看他這副模樣,總覺得心底癢癢的,好像有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撓,不輕不重的,總想幹點什麼把祝眠的注意力引走。
他于是悶不作聲地作妖,單手把衣扣全解了,借口道:“腰上也有。”
視線被驟然擴大的冷白侵占,祝眠的手一頓,順着宋什懿的話看去。
側腰上确實有一點,并不太重。既然宋什懿這麼說了,那祝眠也一視同仁地開始處理。
比起傷勢,宋什懿本人顯然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他不能接受祝眠的注意力不放在他本人所期望的地方,還想說點什麼挽回一下,卻被早有察覺的祝眠勒令:“閉嘴。”
宋什懿不閉:“好兇啊。”
祝眠聞言加大了一點點指腹的力度。
雖然不重,但勝在猝不及防。宋什懿被戳到痛點,僵直了半天才緩過來。
——當裝貨果然是會遭報應的。
對此,祝眠冷哼一聲,沉着臉把剩下的部位塗好藥,又去挑選了一支功效不同的藥膏。
“這就換了?”宋什懿根本不長記性,見祝眠選擇性略過重點部位,沒完沒了地糾纏道:“大腿上更嚴重。”
“你自己摸不到嗎?”祝眠睨了他一眼,臉上表情不是很放松,能看出主觀意願用力的痕迹。
語調也不太客氣,甚至有一點沖。
但宋什懿被罵了反而更開心。
……也說不清是為什麼,原本宋什懿算是個對惡意極其敏感的人,眼下偏偏生不出一點氣,甚至還想湊上去多挨幾句。
他于是很親昵地握着祝眠的手腕,傾斜身體蹭過來一小片熱度:“祝眠……”
他故意問:“就這麼心疼我啊。”
見祝眠還忙着擦藥不理會,他十分委屈地為自己申冤:“為什麼不理我?”
“弄完了。”祝眠對此充耳不聞,把自己手上殘留的最後一點蹭到宋什懿側頸,丢開藥膏:“衣服穿好。”
祝眠徑自喘了一口氣,像是要把剛才攝入過少的氧氣全部彌補回來。這才把莫名充斥的、缺氧般的煩躁按捺,分出些力氣擡眼接納宋什懿的視線。
他很想專注,但餘光總會被更重的痕迹吸引,無從忽略,無法偏離。
他于是很困惑、又很輕地問道:“你想讓我幹什麼?”
宋什懿被問得一愣,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已經下意識開口:“我……”
“明知道你很痛,還能裝作無事發生地做些别的嗎?”祝眠的視線定在無意義的某一點,語調起伏低迷。
幾秒寂靜,他滞後地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自我厭惡地咬住下唇粘膜,不說話了。
宋什懿怔了兩秒,這才意識到祝眠在難過什麼,當場就暗爽出聲了:“那怎麼了。”
他徹底肆無忌憚地抱住祝眠,擠壓那點為數不多的距離,連聲音都緊貼得足以通過骨傳導,聽起來格外煽情:“我完全不會在乎,如果你喜歡,我還會很開心。”
祝眠隔着睡衣被體溫對沖了個滿懷,手又不敢動,怕碰到傷口讓宋什懿更疼,大腦慢半拍地恢複聽覺,無言以對:“痛你也開心?”
“你不信嗎?”宋什懿擡頭,輕佻地意有所指道:“有機會你可以試試。”
“……神經。”祝眠錯開視線。
但被有效安撫,還是老老實實被宋什懿抱着安分休息了一陣,不說話了。
更進一步的擁抱有些過于溫軟,溫度過高得讓人神志難清,防線也被烘烤至緩慢融化,滴答掉落的聲音都不甚清晰。
祝眠自我糾結着,最終還是妥協般主動提起宋什懿的上一個要求:“腿上要我幫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