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蟬紅已識相地将吳叔帶離了飯堂,雲洇則邊暗暗對唐季揚使眼色,讓他不要暴露,自己邊驚訝地站起身來,問:“你們拜的是哪位少爺?莫不是認錯了?”
雖被四個突然下跪的人震驚了一瞬,唐季揚腦子還算清醒,将雲洇的暗示看了進去,亦訝異道:“是啊,我不過是南水縣一個小小平民,幾位大人千萬别跪錯了,我承受不起。”
見唐季揚如此反應,胡十二了然,昨晚大哥說了,這小子要麼是回虔州投奔舅父的真少爺,要麼是碰巧長着一張少爺臉的假平民。
若是前者,自是好辦,将他平安帶回去,一經對峙,肯定少不了他們幾人的好處。
若是後者,便将人哄騙回去賣給主家,畢竟高門大院最喜尋覓一二替身給自己破财消災,五分相似的尚且算上品,又何況這樣的?
三兄弟自以為算無遺策,卻低估了唐季揚的智力,也高估了他們的演技,完全沒想到眼前這位看似已被他們掌握手心的半大少爺已然送過了信,吃過了虧,暫避鋒芒起來,輕易不肯将自己的真實身份透露出去。
于是乎,當唐季揚裝模作樣,假裝對他們口中的少爺毫不知情時,三兄弟均不約而同将他歸為後者,這就要将假意作真情地流露出來,好把他一口氣賣個好價錢。
話音落,雲洇就見三人面面相觑——實則互換眼神後,略帶尴尬地站了起來,直至端詳了唐季揚好一會,才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小兄弟,你和我們家表少爺實在長得太像了。”
聽到表少爺幾個字,唐季揚便想到寄回縣府的那封信,心中意動,便想問清這所謂表少爺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又不知從何問起。
“各位大人說笑了,你們家表少爺怎麼會這副打扮出現在這,就算長得再怎麼像,也不該認錯吧?”
雲洇頓了頓,又關心道:“難不成那位少爺出了什麼事,有可能淪落至此?若真是這樣,幾位大人不妨說給我與兄長聽聽,說不定會有線索。”
問得好!唐季揚眼中笑意一閃而過,期待這三人口中能吐出什麼有用的話來。
這話的确問住了胡十三人,他們自是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姑娘頭腦竟轉得這般快。
若說表少爺沒出事,則解釋不了為何他們會将人認錯;若說表少爺出了事,又是空口說白話,圓不過去。
按理他們完全可以不予理會,但如今還需将這小子穩住,所以隻好由胡十半真半假地糊弄道:“小娘子說笑了,我們表少爺好端端的,怎麼會出事?要說真有什麼,不過是他抵達虔州前,遭遇了水禍,身體仍在恙中罷了。”
這麼說,現在舅父家,真有人将他替代了……
唐季揚本就心中晃晃,聽了後,便更急切地要趕回去,将這真相大白。
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雲洇故意問道表少爺是否出事,本來無禮而突兀,而這三人不僅不覺冒犯,反而将自家少爺遇水難的事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告知了她們幾個僅認識半日的陌生人。
如此古怪,必定另有企圖。
經過一番交流,胡十早看出這小娘子比那小子更難糊弄,但無所謂,畢竟他們的目标是這小子,因此他無視了雲洇臉上的戒備,接着說道:“我知曉小娘子小兄弟是為了親人前往虔州尋醫,主家心善,小兄弟又和表少爺有這樣的緣分,不如我引見一番,也省去了尋訪名醫的力氣。”
不得不說,這胡十難怪是老大,一番話,同時迎合雲洇和唐季揚兩人的心意。
縱使雲洇還在觀望,唐季揚卻等不及了,拉着雲洇走到一旁商議。
“你真要與他們同路?”雲洇皺眉,隐隐有些不安,“他們行為如此古怪,我總覺得有些不妥。”
“我看過令牌,的的确确是真的,他們所說的話,與我知道的也并無出入,除了仗勢欺人了點,應當不會怎樣。”
見唐季揚信誓旦旦,雲洇無語笑道:“你昨夜還說他們絕對不是你舅父家的人,那令牌不能是他們搶的?”
“這麼巧能搶三個?如今虔州情況未明,我孤身一人不知會遇到什麼,不如跟着他們,若真遇到危險,我逃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