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揚氣勢洶洶揪住唐明:“喂,就算我要拜師,你也給我認真些,我不需要你讓我,知不知曉?”
唐明仍在嘴硬,直到唐季揚要把他揪到空中,他才說:“知道了,少爺……”
“秦先生,你可看好了,這次我二人均會使出全力,若唐明又插科打诨,您可要及時叫停。”
“這是自然。”
秦煥抱胸,雲淡風輕地看着二人。
仍是唐季揚率先出擊,這回唐明倒是堅持久了會,接連擋下自家少爺連續不斷的攻擊,卻節節敗退,直至逼停到一棵樹底。
看準腋下空檔,這次唐季揚使出全力,自下而上将桃木枝狠狠抽在唐明手上,唐明吃痛,手中桃木枝便又輕飄飄掉落于地。
無暇顧及唐明手上的傷,唐季揚微微喘氣,轉頭對秦煥說:“秦先生,這下可以了吧?”
秦煥卻眼波無痕,平靜道:“再來。”
……對上少爺陰森森的目光,唐明扶着受傷的手腕,全身有些發抖,今天他怕是不好過了……
當第十次唐季揚擊飛唐明的桃木枝時,唐明手上、臉上、腿上均已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唐季揚雖身上無傷,但體力消耗八分,幾乎就要坐于地上,額間滴下的豆大汗珠都提不起勁來擦。
“再來。”
靜谧林間,被秦煥一直重複的兩個字再次被提及,而這次,卻出自唐季揚口中。
他臉色陰沉,握着桃木枝的手已經開始顫抖,卻仍舊搖搖晃晃地擡了起來,精确地指向狼狽的唐明。
“少爺,我真的不行了。”
“是嗎?”唐季揚的手小幅度地顫抖,一如他此刻的内心:“那我問你,為何到現在,你還一滴汗也未出!”
控訴的話像蔓延不斷的火焰在唐明身上燃燒,他表情瞬間凝固,下意識将幹燥的手掌藏至身後,自己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不過竟然已被識破……唐明氣質遽然生變,不複軟弱,擺出練家子的架勢,像個身經百戰的殺手:“少爺,那麼便得罪了。”
“求之不得。”
唐季揚扯出個笑,就見已許久未赢過自己的唐明,像離弦之箭般朝自己襲來……
已知曉唐明藏拙是一回事,真正和他打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他是五年前唐季揚開始正式習武時,母親從外面帶回來的。
明明比自己還要大上幾歲,他卻瘦弱如八九歲的稚童。
看着弱不禁風,直至剛學武時被唐明一招輕易撂倒,唐季揚還看不上他來做自己的陪練。
覺得失了臉面,争強好勝的小少爺從此勤學苦練,終于在兩年後打敗了唐明,自此長江後浪推前浪,再未輸給過他。
唐季揚聚精會神抵擋着唐明若利刃般襲來的桃木枝,難以置信。
這些年,唐明他一直讓着自己?所有的勝利都是虛假的麼?
自己究竟,學了些什麼?
對自己的懷疑,帶來氣勢上的衰弱。
唐季揚本就沒了氣力,唐明攻法又眼花缭亂,他,就要輸了麼?
迷茫之際,唐季揚忽地瞥見秦煥沉靜如水的一張臉。
若是能拜他為師,自己武藝一定能大有裨益吧?
——這樣,就能堂堂正正地赢過唐明了。
唐明沒有給唐季揚過多思考的機會,恍惚之間,勉力抵擋了一次進攻後,唐季揚手未放下,就見唐明已将桃木枝靈巧換至另一隻手,朝他襲來。
氣力喪失的最後一刻,唐明攻來的身影,漸漸與孫撫琴偷襲的模樣重合,像是回光返照般,唐季揚靈光乍現,正若那日的秦煥一般,回身一旋,用盡最後力氣朝唐明踢去——
隻見一根桃木枝淩空飛起,緊接着直直插入地中,打鬥中的二人,一人跪倒在地,另一人衣裳刮破,大口喘氣,正是唐明。
仔細一看,他雙手各持半根桃木枝,竟是在唐季揚躍起踢他時臨時折枝,靠此赢下此局。
秦煥啧啧稱奇,毫不吝啬地鼓起了掌,誇贊道:“好功夫!”
唐明丢了桃木枝,苦笑一聲,要拉脫力的唐季揚起來。
唐季揚甩開,以手掩面:“再讓本少爺躺會!”
秦煥不慣着他:“要躺回山下躺去!老夫這可不是客棧!”
“剛輸了比試,秦老頭,你就不能可憐一下我嗎?”雖這麼說,唐季揚卻在笑,笑得暢快,輸得酣暢。
“沒大沒小,叫什麼老頭?”
“之前忍着你,才叫先生,現在叫老頭又如何?你本來就是。”
秦煥眼睛瞪得像銅鈴,怒道:“不拜師就原形畢露了?你當改口叫師父!”
師父?唐明一愣,唐季揚更是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他難以置信道:“我不是輸了麼?”
秦煥哼笑一聲:“規矩由老夫定,自然也由老夫改,再說,你最後将老夫的招式都用上了,還能不收了你?”
“真的!”
唐季揚大喜過望,立馬讓唐明将自己扶起。
“師父請受徒兒”
“行了,”秦煥擺手:“快滾下山去,明日再來,記得,每日一桶水。”
“好咧!師父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