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陌生的詞彙從身體裡發聲，徐晚意有些恍惚。

她回想到底有多久沒叫過“爸”字，應該快三年了吧。

時間久到她都快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也差點沒認出來。

聽到女兒打招呼，徐斌點頭站起身，打算走過來。

可徐晚意卻下意識後退一步，攥着書包帶的手不由收緊。

察覺到女兒身上的恐慌，男人身體僵住，保持站起身的姿勢沒動。

“晚意，考完了好好放松下，奶奶今天給你炒了蝦。”陳金花從廚房出來。

徐晚意回過神連忙應聲，落荒而逃回到卧室關上門，隔絕了門外的一切。

她如釋重負靠在門旁，驚魂未定，還在消化她爸爸回來的消息。

六月八日，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徐晚意機械地坐回椅子，從抽屜摸出手機，開機。

17:09

-J：【我猜得沒錯吧英語作文考的是我說的那個】

17:29

-J：【到家了嗎】

17:40

徐晚意回複：【到了】

她呼了口氣，彎起唇角，繼續回複：【是你說的那個，你押中了】

江樾秒回：【考得怎麼樣？】

-xuuwy：【應該不會太難看，你呢】

江樾沒再回消息，徐晚意退出對話框，原本熱鬧的“青嶺雪山小分隊”也沒人說話。

她打開和池佳的聊天框，【佳佳，你出去吃飯了嗎】

前兩天他們說好高考結束當晚聚餐，但徐晚意考慮到六月八日這個特殊日子，用奶奶一個人在家的理由拒絕了。眼下她後悔了，還不如加入池佳。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态。

-佳佳：【沒有诶，我們沒吃】

-xuuwy：【你們不是約好了嗎】

-佳佳：【陳逸鳴和于安然他們都突然有事】

-xuuwy：【好吧】

-佳佳：【怎麼了？】

徐晚意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要把眼下這件事告訴池佳。

她開始輸入：【我過段時間可能要回南城了，我爸爸回來了】

沒有說出獄，而是說回來。

敲門聲響起，徐晚意顫抖轉身，死死盯着卧室門。

門嘎吱拉開，那張臉出現在眼前。徐晚意攥着椅子靠背，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沒說話。

“吃飯了。”

徐晚意機械點頭，“好。”

門再次被合上。

徐晚意坐正，看到未發送的信息，頓了頓，開始逐字删除。

*

三個人落座，陳金花心情愉快，時不時給徐晚意夾菜，又時不時給徐斌夾菜。一個是她孫女，一個是她兒子，她看似一碗水端平。

徐晚意這頓飯吃得如鲠在喉，讓人窒息。不想辜負奶奶的心意，徐晚意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吃了幾筷子。

有異性在家，徐晚意渾身不自在，好在吃完晚飯，徐斌就和奶奶一起去了姑姑家。臨走前問她去不去，徐晚意想都沒想直接搖頭拒絕。

終于，屋内隻剩下她一個人。

沒有考完的如釋重負，沒有考完的滿心歡喜，一切都和她之前預想的截然不同。

室内開着盞暖黃色台燈，徐晚意洗完澡躺上床。如果硬要說高考結束後有何不同，那就是她從未在這個時間點睡過覺。

晚上八點。

她舉着手機，打開微信。

江樾半個小時前給她發了條消息，問她在幹嘛。

徐晚意回複：【打算睡覺了】

對方沒回。

退出消息框，看到“青嶺雪山小分隊”的微信群一條消息都沒有，好奇怪。

平時99+，現在高考結束反倒一條消息都沒有。

徐晚意滿心疑惑打開和池佳的聊天框，【陳逸鳴和于安然他們出什麼事了嗎？】

*

醫院長廊。

池佳握着手機，看到徐晚意發來的消息，不知道如何回複。

她回頭看了眼病房内，陳逸鳴和賀煜兩個人将病床上的人遮擋了，看不清躺在床上的人。

歎了口氣，池佳轉頭看向身側的于安然，“真的可以不用告訴小意嗎？”

于安然表情複雜，拖長話音：“我不知道。”

池佳：“也不可能瞞一個月吧...小意遲早會知道的....”

于安然：“江樾讓現在不要說。”

池佳：“為啥？”

于安然：“不知道，前兩天說想讓小意先考完再說，怕耽誤她考試。”

池佳蹙眉：“那現在都考完了，可以說了吧。我不管了，小意發現我們都瞞着她肯定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