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宇與徐晚意對視，勸架話語停頓一秒，又收回視線：“行了别嚷嚷！再吵就把你們關起來慢慢吵！吵個夠行不行！”
兩個當事人平息怒氣，其中一個碎嘴：“是他先罵我的。”
另一個不服氣：“你放屁。明明是你先罵我！”
“······”
徐晚意收回視線，跟随女警來到辦公區。
陳可拉過一旁的椅子：“你先坐這稍等一下，我去找負責這個案件的江警官。”
話音剛落，小女孩掙脫陳可的手像陣風跑遠，嘴裡清甜喚着：“江江哥哥——！”
兩人同時看過去，小女孩已經抱上了男人的腰，仰頭巴巴看着他。
江樾與徐晚意對視一眼，又垂眸，摸了摸小女孩腦袋，“行了，自己乖乖進去等你爸，再亂跑小心你爸回來打你屁股。”
一聽到要被打屁股，小女孩咻咻松手，一改先前的欣喜，愁眉苦臉道：“我讨厭你江江哥哥。”
目送小女孩轉進一間辦公室，江樾斂起笑意，提步走過來，與陳可對視點頭。
“昨晚家暴案的目擊者，來做筆錄。”
“嗯。”
······
跟随江樾進入筆錄室，四四方方的房間内就剩下兩人，氣氛莫名有些凝固，隻剩下鍵盤敲響的聲音。
徐晚意故作鎮靜，桌面下手指打結，等候坐在對面的人從電腦找出文件。穿警服的他，身上有種不可亵渎的正氣，可那張臉，過分精緻完美。他很認真，和年少時玩世不恭的他截然不同。
終歸是成長了，不再是她曾經口中的幼稚大男孩，變成了一個男人，身上萦繞着成熟氣息。
江樾找出文件，蓦然擡眸，撞進一雙目光閃爍的杏眼，手下敲字的動作停滞。
被窺視的窘迫湧上來，徐晚意臉熱，連忙移開視線，心跳怦怦作響。
筆錄室白熾燈冷白，顯得她的膚色有種病态的白。她端坐着，事無巨細地回答江樾提出的每個問題。
鍵盤噼啪作響，夾雜着大廳外沉悶的吵嚷。
“好了。”江樾從打印機取出兩頁紙，拿過一支筆，“在這裡簽字就可以。”
徐晚意照做。
“那個...當事人還好嗎？”她放下筆。
“你說的誰？”江樾問。
“...兩個都？”
“涉及案件信息，不方便透露。”江樾拒絕告知。
無語。徐晚意就差當面扶額，那他問什麼問。
“沒什麼事我是不是能先走了。”她沒好語氣。
“你還是回池佳那裡？”
“這是我的個人隐私。”徐晚意說話有些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沖什麼，就想将回去。
氣氛僵持不下，見徐晚意像小孩子一樣鬧脾氣，江樾倏地笑出聲。
徐晚意沒了面子，氣呼呼：“你笑什麼？”
江樾走到門邊，“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換身衣服，送你過去。”
徐晚意提着設備箱站起身，“不要你送。”
她！自！己！有！腿！
徑直握上把手，往下一轉，手卻被溫熱的掌心覆蓋。她顫了下，偏過頭，對上一雙溫潤柔軟的眼眸，心跳空了一拍。
“賈惠蘭沒事。”
手被松開，徐晚意下意識收手，眼神閃躲移開視線。
“在這等我會兒。”
她重新坐下，沒說話，默認了。
門被合上，筆錄室陷入沉寂，徐晚意莫名松了口氣。和他待在一個空間下，心擰得慌。下一秒，門被大力拉開，江樾再次出現。
她疑惑看過去。
江樾頓了頓，鄭重其事：“不許走。徐晚意。”
六個字，字字誅心，似乎帶着威脅的意味。
這次門沒關，注視那道桀骜不凡的背影進入視線盲區，徐晚意收回視線。
她百無聊賴玩手機打發時間，倏地意識到不對勁。憑什麼他說不讓走就不讓走，她為什麼要乖乖聽話。
*
更衣室沒開燈，光線昏暗，借助走廊白光勉強照亮房間。
男人脫下警服裡襯，露出緊緻結實的上半身，肌肉線條分明好看，練的程度剛好。
門被大力拉開。
江樾冷淡看過去，撞進一雙驚慌的目光中。
胡明宇急于下班的喜悅僵在臉上，“我等會兒再來。”
“進來。”江樾套上衛衣，命令的語氣。
胡明宇不自覺咽下口水，抱着赴死的決心阖上門，站到江樾身後，拉開其中一個櫃門。
兩人背對而立，氣氛死寂，剩下換衣物的窸窣聲。思索再三，胡明宇認為自己還是有必要解釋一番，沒轉身，硬着頭皮說出口：“那個...師哥...我真不知道她是你...前女友...”
自從昨晚知道那位女士是江樾的前女友後，他想死的心都有。忐忑不安一整天，見江樾并未找他麻煩，還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翻篇了。
江樾穿褲子，雲淡風輕：“你都說了是前女友，你有機會的。”
天殺的。顧不上那麼多，胡明宇慌忙轉身，辯解：“師哥，冤枉啊，我昨天真不是那個意思。”
江樾把警服挂進櫃裡，轉過身與瑟縮的胡明宇對視：“想要微信？”
“不想。”
“不是就喜歡姐姐嗎？”
“不喜歡了。我讨厭姐弟戀。”
江樾笑出聲，氣氛有絲緩和。意識到自己被捉弄後，胡明宇膽量驟增，忍不住八卦的心：“師哥，那個真是你前女友？”
江樾拿上車鑰匙，看着胡明宇沒吭聲，默認答案。
“是上次喝酒你...打電話的那個嗎？”
江樾一頭霧水：“什麼時候？”
“就上次團建爬完山吃燒烤那次，你喝多了。”
當事人對于喝多有印象，最後是霍安遠和胡明宇把他搬回公寓，但對于打電話這事...
江樾蹙眉：“我給誰打電話？”
胡明宇聳肩：“不知道啊。”
江樾打開手機，點開通話記錄。壁紙被胡明宇看到，他在心裡啧了聲，“師哥，你好愛啊，壁紙都是你前女友。我說呢，難怪你今天這麼晚還不下班，原來是在等前嫂子來做筆錄。”
翻通話記錄的動作停滞一瞬，江樾擡眸，冷聲：“閉嘴。”
胡明宇噤聲，注視一片紅色的通話記錄出現在手機屏幕中，他擡眸，當事人陷入沉思，明顯在回憶。
他開始煽風點火：“師哥其實你每次喝多了酒都會瘋狂打電話，還會發酒瘋叫一個人的名字，我今天才反應過來，你叫的是小意兩個字。”
種種迹象表明，不是不愛了。胡明宇好奇：“所以你們為什麼分手啊？”
砰一聲阖上櫃子，江樾轉過身，在一雙期待答案的雙眼中，他語氣萬分平淡：
“被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