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晖智能的财務總監趙亦鳴适時開口，語氣溫和卻暗藏鋒芒：“準确地說，是置換為辟雍生物的可轉債。這說明市場對腺體治療未來持審慎樂觀态度，尤其看好我們三方構建的閉環生态。”他不疾不徐地補充道，“程總個人的行為與源流資本的資本布局并無直接關聯，至少目前沒有。”

這句話像往靜水中投下一顆石子，投射出層層波瀾。

在場的金融高層并非善茬，目光紛紛暗湧。有了解内幕的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也有幾位開始快速在手機上查閱源流資本與辟雍、初晖之間的股權穿透關系。

“這筆可轉債如果不鎖價，你們是不是默認源流那邊還有下手空間？”一位來自外資基金的代表試探性問道。

初照人微微一笑：“我們更傾向于讓市場決定誰有資格介入——當然，前提是他們能承受得起技術疊代周期中的波動風險。”

氣氛頓時微妙。

有人搖着杯中冰塊，語帶戲谑：“瀚海少主若真失控成風投棄子，那可真是本屆醫療展最爆的黑天鵝。”

遊稚裝作沒聽懂他們話語背後的諷刺，隻禮貌點點頭，旋即借口要與其他合作方溝通，快步離開那些灼熱的視線。

——

而此時，城市另一端的VIP病房内，程澍正沉睡在鎮靜劑與藥物的雙重作用下。可即便陷入昏迷，他的神經仍斷斷續續地回放着雜亂無章的片段。

他夢見那晚，街頭霓虹翻湧，他醉得意識模糊，信息素紊亂如潮，有人扶住他，身上帶着冷冷的檀香味。

畫面一轉，是狹窄酒店房間的床榻，推搡、喘息與炙熱的擁吻交織，他記得對方低聲哀求：“等……等一下……”但他根本聽不進去，隻記得扯斷了襯衫的第三顆扣子。

再然後，是清晨微光透進房間，那人慌亂收拾行李的背影，他尚未完全清醒，大門已輕輕合上，留下他與陌生的寂靜獨處。

随後夢境跳轉至展會現場，那個西裝筆挺、神情疏冷的身影就站在人群中央，如此陌生，又熟悉得令人發狂。

他猛地驚醒，抓住床沿坐起，喉嚨因強烈的信息素爆發仍火辣刺痛，昨晚的那句“你是我的”仿佛還卡在嗓子眼裡。

鎮靜劑的藥效尚未完全消退，視野邊緣還漂浮着色塊幻影。他一時難以分辨這些幻覺來自藥物副作用，還是與那個人産生了某種未知的神經共振。

他隻覺得頭皮發麻，後頸發熱，卻止不住腦中一幕幕回溯——六年前的他跪坐在酒店地毯上，懷中是逐漸潰散成光點的人影，那些光點都帶着誘人的白檀香。

他猛地扯開病号服，貼上檢測儀。屏幕上信息素頻譜圖清晰浮現：那道象征遊稚的檀香波峰，與他的雪松波峰幾乎完美交疊，吻合度99.3%。在昏暗的病房中，那紅色數字如警示燈般灼目。

生物電波不會說謊。

他心跳劇烈，腺體仿佛還在叫嚣。哪怕記憶殘缺，他也已确信，那天晚上那個與他互相标記的人，就是遊稚。

無論外界怎麼傳，說遊博士是單性人也好、第二性别未分化也好，都掩蓋不了一個事實——他的發情期在遊稚面前失控爆發，不是偶然，而是本能的共振。

他摁住心口，胸腔像被灼燒般發悶。他找到他了。

這場貓鼠遊戲，才剛剛開始。

他抓起床頭的電話撥給私助張禹，嗓音低沉沙啞：“把遊稚的私人号碼給我弄來，越快越好。還有，讓符律明天一早來醫院。”

——

幾日後，程澍痊愈歸位，重新回到源流資本的辦公室。他坐在真皮沙發上，臉色沉郁地滑動手機，點開那條播放量最高的視頻剪輯。

屏幕中，他聲音低啞卻充滿壓迫感：“是你。”

磁性的低音炮一出口，彈幕立刻刷起一片心形：

【這就是霸總該有的聲音！性感！緻命！】

【你們不覺得程總有股誘人的人夫味兒嗎？？？】

【誰懂，信息素溢出真的很要命，嗚嗚嗚，程總這時候的聲線太撩了！】

程澍冷笑了一下，勉強還能保持心平氣和。下一秒，畫面切換，他的嗓音直接崩成唐老鴨：“你是我的！”彈幕瞬間鋪天蓋地而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總：我不做人了！】

【“你是我的”嗚嗚嗚好像一隻發脾氣的小鴨子！】

【霸總失去了一切（包括他最後的聲線尊嚴）】

程澍的眼角輕輕一抽，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群人是不是瘋了？

他又點開一個播放量破三百萬的二創剪輯，本以為是個普通混剪，結果BGM一響，他整個人僵住了——是《賈萱傳》的配樂，标題赫然寫着：《霸總的失寵之路》。

第一幕：展會現場，他西裝筆挺、氣場全開，嗓音低沉磁性，一句AI生成的台詞：“遊稚，過來。”

彈幕：【此時的霸總，正是風光無限的時候】

第二幕：遊稚面無表情地拿出中和劑一噴，畫面瞬間切換成公鴨嗓版程澍。

BGM轉為《芳華劫》：“都說你怨你恨你哭你瘋魔……”

彈幕：

【高阈腺霸總失寵現場】

【從“尊貴的皇後”變成“打入冷宮的賈萱”】

【你失去了信息素，也失去了我們】

他沉默了一秒，果斷把手機扣在桌面上，深呼吸三次，伸手大力揉了揉眉心。

然而，瀚海公關部并不打算放過他。就在他頭痛欲裂之際，秘書的電話接踵而來：“程總，輿論現在已經趨于穩定。我們剛剛授權了一位鬼畜區UP主，制作公益宣傳視頻，讓您作為信息素多樣性倡導者出鏡。”

程澍猛地坐直，眼神淩厲：“你們授權了誰？”

秘書聲音遲疑：“B站一個知名鬼畜博主，粉絲五百多萬，人送外号‘社死制造機’……他的視頻已經上線了，您要不要看看？我們覺得這次您的人設翻紅了，不如趁熱打鐵，讓大家從調侃變成真愛。”

程澍強壓怒火，還是點開了視頻鍊接。

标題：《信息素多樣性倡導公益廣告——高阈腺受害人·霸總篇》。

熟悉的旋律響起——《本草綱目》。

視頻畫面是他從氣場十足的低音霸總，崩壞成公鴨嗓的全過程，配合極度魔性、洗腦式的混剪節奏。最後一個特寫，是他用公鴨嗓低聲念出的“你是我的”，還被加了混響處理，活像一場詭異的情緒召喚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