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你站在診所門口，望着外面瓢潑的大雨，猶豫着要不要冒雨回家。今天的手術排得很滿，最後一隻絕育的英短剛剛被主人接走，你累得幾乎想直接睡在診所裡。

"溫醫生，您還不走嗎？"護士小林收拾好東西，站在門口問你。

你搖搖頭："我再整理一下病曆，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小林點點頭離開了，診所裡隻剩下你一個人。雨聲敲打着窗戶，像是某種催促。你歎了口氣，開始收拾桌上的病曆本。

就在這時，你聽到了微弱的抓撓聲。

起初你以為聽錯了，但那聲音持續不斷，像是從診所後門傳來的。你放下手中的東西，循聲走去。後門處堆放着醫療廢品和幾個紙箱，聲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你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紙箱，然後屏住了呼吸。

一隻通體漆黑的大貓正蜷縮在角落裡，右前爪血肉模糊，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着警惕的光。它看到你時立刻弓起背，發出威脅的低吼，但那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天啊..."你輕聲說，慢慢伸出手，"别怕，我不會傷害你。"

黑貓想後退，但傷勢讓它動作遲緩。你注意到它脖子上有一圈奇怪的痕迹，像是被什麼勒過留下的。更奇怪的是，它的眼神...太像人類了，充滿戒備、憤怒，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恐懼。

"乖，讓我看看你的爪子。"你保持着溫和的語氣，慢慢靠近。

就在你的手指即将碰到它的瞬間，黑貓猛地揮出完好的左爪，在你手背上留下三道血痕。你倒吸一口冷氣，但沒有退縮。

"脾氣真大。"你苦笑，迅速脫下白大褂，在它再次攻擊前将它裹住。黑貓在你懷裡劇烈掙紮，發出刺耳的尖叫，但你抱得很緊，不讓它傷到自己。

"别動，你傷得很重。"你低聲說，感受着它在布料下的顫抖，"我帶你進去處理傷口，然後你可以随時離開，好嗎？"

不知是不是你的錯覺，黑貓似乎聽懂了你說的每一個字。它停止了掙紮，但身體仍然緊繃，像是随時準備逃跑。

你抱着它回到診療室，小心地放在手術台上。黑貓立刻縮到角落，警惕地盯着你。你注意到它的毛色在燈光下呈現出奇特的深藍光澤，不是純黑，而是一種接近午夜的顔色。

"讓我看看..."你戴上手套，慢慢接近。黑貓沒有再次攻擊，但當你碰到它受傷的爪子時，它渾身一顫，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傷口比你想象的更嚴重。不是普通的割傷或咬傷，而是一個整齊的切口，幾乎切斷了肌腱。這絕不是貓打架能造成的傷。

"這像是..."你皺眉，"像是有人用刀劃的。"

黑貓突然擡頭，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你，裡面閃爍着你無法解讀的情緒。

"誰會對一隻貓做這種事？"你輕聲問，開始清理傷口。黑貓出奇地配合，盡管每次消毒時它的肌肉都會繃緊，但它沒有掙紮，也沒有發出聲音。

處理完傷口，你給它注射了抗生素和止痛藥。黑貓看起來疲憊不堪，眼皮沉重地垂着，但仍然強撐着不讓自己睡着。

"你需要休息。"你說，輕輕撫摸它的頭頂。黑貓猛地甩頭避開你的手，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

"好吧，不碰你。"你收回手，"但你不能就這樣離開，外面雨太大了，而且你的傷需要觀察。"

你找來一個幹淨的貓籠，鋪上柔軟的毯子。黑貓看着你準備這些，表情幾乎可以稱之為不屑。當你試圖引導它進去時，它直接跳下手術台，一瘸一拐地向門口走去。

"等等！"你攔住它，"至少等雨停...或者告訴我你的主人在哪？"

黑貓停下腳步，回頭看你，眼神複雜。然後它做了個讓你震驚的動作——它搖了搖頭。

"你...能聽懂我說話？"你驚訝地問。

黑貓猶豫了一下，然後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

你感到一陣眩暈，這太不可思議了。但眼前的事實不容否認——這隻貓不僅理解人類語言，還能用肢體語言回應。

"那...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你試探着問。

黑貓盯着你看了一會兒，然後慢慢走到你的辦公桌前，跳了上去。它用沒受傷的左爪碰了碰你的筆，然後看着你。

你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遞過筆和一張紙。黑貓用爪子艱難地握住筆，在紙上劃了幾下。字迹歪歪扭扭，但能辨認出兩個字：

【祁寒】

"祁寒？"你念出來，"這是你的名字？"

黑貓——現在該叫祁寒了——點點頭，然後似乎因為耗費太多力氣而癱倒在桌上。

你突然想起什麼，拿起手機快速搜索。屏幕上立刻跳出數十條新聞：

【祁氏集團總裁祁寒失蹤三日，警方展開調查】

【億萬富豪祁寒疑似遭綁架，綁匪尚未聯系家屬】

【祁氏股價因CEO失蹤暴跌，董事會緊急會議】

你擡頭看向桌上的黑貓，它正盯着你的手機屏幕，眼神中流露出你從未在動物眼中見過的複雜情緒——憤怒、無奈、痛苦，還有一絲希望。

"你...是祁寒？那個祁寒？"你聲音發顫。

黑貓緩慢而堅定地點頭。

你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崩塌又重建。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貓？這怎麼可能？但眼前的一切又無法用常理解釋。

"我需要...我需要冷靜一下。"你放下手機，深呼吸，"如果你真的是祁寒，那麼...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祁寒再次嘗試握筆，但這次它太虛弱了，筆從爪間滑落。它發出一聲挫敗的低吼，然後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搖了搖頭。

"你不能說話..."你理解它的意思，"但能聽懂我，也能用其他方式交流。"

它點頭。

你突然想到一個驗證的方法："如果你真的是祁寒，那麼...你知道自己公司的股票代碼嗎？"

祁寒的眼睛亮了一下，它掙紮着爬起來，用爪子在紙上劃出幾個字母和數字：RH0914。

你立刻查證，完全正确。不僅如此，0914正是祁寒的生日，這不是公開信息。

"老天..."你跌坐在椅子上，"這太瘋狂了。"

祁寒——現在你不得不相信它就是那個失蹤的億萬富豪——疲憊地趴在桌上，但眼神依然銳利。它用爪子點了點你的手機，然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有人...想殺你？"你猜測。

它點頭，然後用爪子比劃了一個注射的動作。

"他們給你注射了什麼？某種...讓你變成這樣的藥物？"

再次點頭。

你的醫學知識告訴你這完全違背科學常理，但眼前的事實不容否認。你看着這隻傷痕累累的黑貓，突然意識到它體内困着一個人類的靈魂，一個被背叛、被傷害的靈魂。

"我會幫你。"你聽見自己說，"但首先你需要休息和治療。明天我們再想辦法，好嗎？"

祁寒盯着你看了一會兒，似乎在評估你的可信度。最終，它慢慢走向你準備的貓籠，艱難地爬進去，蜷縮在毯子上。但它沒有閉上眼睛，而是警惕地觀察着你的一舉一動。

你關上籠門，但沒有上鎖。"我去拿些食物和水。"

當你端着貓糧和水回來時，祁寒看着盤子，露出一個可以稱之為厭惡的表情。

"我知道這不比你的日常飲食，"你忍不住笑了，"但現在你隻能将就一下。"

它不情願地低頭嗅了嗅貓糧，然後擡頭看你，眼神中寫滿了"你在開玩笑嗎"。

"好吧，我冰箱裡有些三文魚，本來是明天的午餐..."你妥協道，"給你一半。"

加熱過的三文魚顯然更合祁寒的口味。它優雅地——盡管用貓的形态——吃完了魚肉，然後喝了點水。整個過程都帶着一種與貓科動物不符的禮儀感，讓你更加确信它體内确實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