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付錢。“裴世傑打斷他,“我有個條件。”
程錦研緊張地看着他。
“我要收你為徒。”裴世傑的話如同一道驚雷。
“什麼?”程錦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天賦不錯,又肯吃苦。”裴世傑淡淡道,“太醫院正缺你這樣的人才。”
程錦研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能拜太醫院首席禦醫為師,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不過,”裴世傑話鋒一轉,“做我的徒弟沒那麼容易。你需通過一個測試。”
“什麼測試?”
裴世傑指向窗外:“現在起,你到院中跪着,直到天亮。若能堅持,明日便行拜師禮。”
程錦研毫不猶豫地走向院中,在厚厚的積雪中跪下。寒風刺骨,他卻挺直腰背,目光堅定。
裴世傑站在廊下觀察。一個時辰過去,程錦研的嘴唇已經凍得發紫,身體也開始發抖,卻仍一動不動。
“杜大人,這少年怕是撐不住啊。”一個小童擔憂道。
裴世傑沒有回應,隻是盯着程錦研的背影。又過了半個時辰,程錦研的身體突然前傾,眼看就要倒在雪地裡。裴世傑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他。
“為什麼這麼拼命?”他沉聲問。
程錦研的牙齒打着顫:“我...我想學醫...救更多的人...不再...不再眼睜睜看着親人受苦...”
裴世傑的眼神柔和下來:“夠了,你通過了。”
他親自将程錦研扶進屋,命人準備熱水和姜湯。當小童為程錦研換下濕衣時,裴世傑無意間瞥見他腰間挂着一塊殘缺的玉佩,上面隐約可見半個“程”字。
裴世傑瞳孔微縮,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場宮廷大火中失蹤的程太醫。當時程太醫的妻子身上,也有這樣一塊家傳玉佩...
次日清晨,程母醒來,看到兒子安然無恙,喜極而泣。
裴世傑再次為她診脈,不經意間注意到她手腕内側有一個梅花狀的疤痕。
“這疤痕...”裴世傑狀似随意地問道。
“哦,這是多年前不小心被炭火燙的。”程母連忙拉下袖子遮掩。
裴世傑點點頭,沒再追問。但他清楚地記得,二十年前那場大火中,程太醫的妻子為了救出年幼的妻子,手臂被燒紅的門環燙傷,留下了類似的印記。
拜師儀式簡單而莊重。程錦研恭敬地為裴世傑奉茶,裴世傑則贈予他一套銀針和一本手抄的《黃帝内經》。
“從今日起,你需謹記醫者仁心。”裴世傑嚴肅地說,“醫術可救人,亦可害人。為師希望你永遠記住這一點。”
程錦研鄭重叩首:“弟子謹記師父教誨。”
"咳...咳..." 一陣低沉而壓抑的悶咳在耳邊響起,将裴柯令飄遠的思緒猛然拉回現實。
程錦研咳嗽兩聲之後,繼續昏迷不醒。
裴柯令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迅速解開程錦研的衣襟,露出猙獰的傷口。傷口邊緣泛着詭異的青紫色,顯然是被淬了毒的暗器所傷。
“阿福,去取我的藥箱來!再燒一鍋熱水!”裴柯令沉聲吩咐,同時手指搭上程錦研的脈搏。脈象紊亂,毒已入血,若不及時救治,恐怕撐不過今夜。
阿福慌忙應聲,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準備。
裴柯令俯身檢查傷口,指尖輕輕撥開血肉,果然在深處發現一枚細小的暗器殘片。
他眉頭緊鎖,心頭閃過一抹心疼。輕聲說道:“錦研,堅持住!”
裴柯令手法利落地取出殘片,傷口頓時湧出黑血。他迅速以銀針封住周圍穴位,阻止毒素蔓延。
阿褔取來藥箱,裴柯令從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倒出一粒暗紅色的藥丸,捏碎後敷在傷口上。
藥粉接觸血肉的瞬間,程錦研抽搐了一下。
“毒血必須逼出來。”裴柯令取出一根細長的銀針,在燭火上炙烤後,刺入程錦研的穴位。
随着針尖的撚動,黑血順着傷口緩緩流出,滴落在早已準備好的銅盆中。
良久,裴柯令終于停下動作,傷口流出的血已轉為鮮紅。他長舒一口氣,取來幹淨的布條,蘸了藥酒為程錦研包紮。
“師父……”程錦研在昏迷中低喃,眉頭緊鎖,似乎陷入了夢魇。
裴柯令的手微微一頓,目光複雜地落在他的臉上。
窗外雨聲漸歇,燭火搖曳,映照着程錦研蒼白的面容。他的唇色依舊泛着青紫,但呼吸已比先前平穩許多。
“阿福,去煎一劑‘清心解毒湯’。”裴柯令低聲吩咐,“再加三錢‘雪靈芝’。”
阿福一愣:“師父,那‘雪靈芝’可是您珍藏多年的……”
“快去。”裴柯令語氣不容置疑。
阿福不敢再多言,匆匆退下。
屋内隻剩兩人,裴柯令緩緩坐下,指尖輕輕拂過程錦研的額頭,替他拭去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