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舟雙肩耷拉下去。
江千柳明顯誤會了他的意思:“放心,本君那裡不缺人照料,不必你挂心。之前,你為本君找的那幾個少年,本君很滿意。”
啊?
看來原角替江千柳物色了不止一批俊男美女啊。
“怎麼,吃醋了?”
捏着林絮舟脖頸的手一松,轉而擡起下颚,在他的臉龐輕輕摩挲,“他們再好,本君身邊的位置仍為你留着。”語氣充滿恩賜施舍的意味。
吃醋……是他理解的那個吃醋嗎?
林絮舟懵了,但很快就一個激靈,全身發顫,江千柳冰涼的手掌從脖頸滑至領口,又順着皙白的肩胛骨繼續往下探,動作稱不上輕柔,更談不上憐香惜玉,表情甚至是三分嫌棄七分傲慢。
嫌棄你就不要亂摸啊!林絮舟心底發毛,想躲又不敢躲得太明顯,魔君江千柳是有名的陰晴不定,不順他心意,立刻就嘎了。
越是惶恐頭腦越是清明,林絮舟記起他穿書以來一直屏蔽掉一條重要信息!
幫魔君網羅天下美男子的心腹,不正是魔君的現役寵侍嗎?
原角作為魔君最大粉頭,不遺餘力讨其歡心,可惜江千柳對他一直不冷不淡,高興了哄兩句,不高興了就讓他滾,為了留在江千柳身邊,原角這才想出了幫魔君搜羅美男的辦法。
可歎原角是愛慘了魔君呐!
所以,隻要是江千柳親自動手,哪怕挨打也甘之如饴,怎麼可能躲開?
直到腰間蓦地被狠狠掐了一把,理智瞬間出家,林絮舟忍無可忍,腰肢一扭,一句 “MMP” 險些脫口而出。
江千柳幽深的黑眸中閃過一抹疑色,林絮舟忙作出受寵若驚卻又竭力克制的模樣,降低喉頭位置,使嗓音略帶喑啞:“君上見諒,小的被關押在此多時,污手垢面,實配不上君上厚愛。”
這句也不算诳語,看慣了雲阙仙宗的清雅質樸,乍一眼見到光鮮亮麗、姿容綽約的江千柳心中除了畏懼,的确還有些格外賞心悅目的味道。
江千柳凝神看了看他,蓦地輕笑一聲:“難得你有這份覺悟!行吧,等日後回帝魔城,本君再好好賞你。”
林絮舟汗流浃背,心道如果是剛才那樣的賞賜,還是免了吧……
他引開話題:“不知君上想讓小的辦什麼事?”
“夏新月。”
“啊?”林絮舟驚道,“難道君上還、還……”惦記玉澈仙君美色?
江千柳就知道他想歪了,一口回絕:“他那樣的冰塊捂着不嫌冷麼?之前總聽人說如今修真界雙修是本君與玉澈仙君,雖然我們兩人齊名不分先後,但本君算來算去,夏新月比本君小了足足兩歲。”
“劍修講究人劍合一,本君好奇,夏新月年紀輕輕,即便天資過人,又是如何做到心如止水,難道他真能做到不貪戀紅塵?你在他身邊要多多留意,有任何動向都要及時禀報。”
就這樣?
差了兩歲而已!
承認别人就是有天賦很難嗎?
讓别人拼命,隻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
林絮舟内心一頓咆哮。
“今日來得匆忙……”江千柳在懷裡摸索半天,又掏了掏兩隻袖口,最後摸到腰間玉扣,嘴角一揚,把玉扣摘了下來,“你想辦法把這個戴在夏新月身上,時日一久就會成為他命門所在。”
林絮舟接住他丢過來的腰扣,兩根眉毛擰成了一根。
“怎麼,不願為本君做事?”江千柳語調溫和,然而目光銳利,與溫和毫不相幹。
除非腦袋被門夾了,不然誰敢說不願?
一想到原文江千柳對待無能下屬所采取的殘酷處罰,便感到不寒而栗,更不要說,原角色為了獲寵,迎合江千柳各種捆綁、鞭抽等等不忍直視的X癖。
哪一樣,林絮舟都不想嘗試,所以,不能跟江千柳撕破臉皮,真要撕,也得等他抱緊夏新月大腿,成功得到男主庇護以後。
林絮舟考慮的這一會功夫,江千柳已然拉下臉:“林絮舟,當初是你跪求本君,說此生此世願為本君效力的,現今這麼一件小事你都辦不了,本君還留你何用?”
完全不是願不願意的事好嗎?
林絮舟看着這枚青鸾玉扣面露難色。
青玉雕琢的鸾鳥,瑩潤清透,靈動身姿是用純金細線勾勒出來的,眼睛部位嵌了一顆紅豔如火的瑪瑙,通身羽翼由五光十色的琉璃碎片鑲貼而成,幢幢燈火下,每一片都五光十色,熠熠生輝……東西是好東西,但太奢華了,以林絮舟對夏新月的了解,這麼花裡胡哨、閃瞎钛合金眼的玩意,他就不可能會戴好嗎!
江千柳接着恐吓道:“望雲嶺失利本君回想起來還是很生氣,若不是你愚蠢,搞不定玉澈仙君,本君豈會空手而返!倘若這次再搞砸,本君定親手擰斷你的脖子!”
這個……林絮舟低頭瞧了眼腰上的鐵鍊,心念急轉:“承蒙君上看得起,隻是鎮元鐘咒陣已起,壓得我半步也走不得。既然雲阙已對我起疑,明日怕是免不了一頓嚴刑拷問,小的死不足惜,絕不會拖累君上,隻怕辦不成事,恐要辜負君上的期望。”
意思是答應歸答應,辦不成你也不能怪責。
哪知江千柳睨了一眼鎮元鐘,道:“區區一口破舊銅鐘,幾道褪色的符咒,何足為懼?”說着撩袖伸出右手,輕輕轉動他的指環,便有一道炙熱紅光蕩漾開來,紛紛彙聚到林絮舟的指環上,原本暗淡無光的指環發出強烈的光芒,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指環湧入身體,雷擊造成的傷痛瞬間痊愈。
“本君已為你注入了足夠的魔息,縱使萬鈞雷霆也能應對!”
終于理解女孩子為什麼愛看霸總言情劇了,江千柳說這話的時候,像極了霸總遞黑卡給女主,說“拿去,随便花”的傲嬌樣兒:“你跟着本君念訣,想象你最渴望的東西,就能把本君給你的魔息發揮到極緻。”
“哦。”林絮舟照着他的話念,幻想着自己西裝革履,走過紅毯,邁上最佳男主角的頒獎台。
剛要接過頒獎人手中金燦燦的獎杯,耳邊蓦地傳來江千柳一聲:“可以了。”
林絮舟還沐浴在鎂光燈的照耀下,聽出江千柳話裡帶了幾分不耐煩,戀戀不舍地停止YY。
周遭環境似乎沒有變化,再仔細一看,銅鐘上的褐色咒符黯淡了幾分。
林絮舟盡情舒展手腳,不再有針紮似的禁锢,不由驚喜道:“哇,君上就是君上,雲阙仙宗為這一口銅鐘洋洋得意,說得那麼那麼厲害,豈知君上都不需要親自動手就能解了這咒陣。”
“油嘴滑舌!”話雖如此,江千柳唇角微揚,顯然十分受用,“待此事了結後,按本君的吩咐去辦,否則……你知道後果。”
林絮舟對着江千柳躬身應是,再擡頭,便見他的魂身漸漸轉淡,直至消失,繃緊的弦這才完全放松下來。
雖說咒陣已解,鎖鍊困他不得,很應該出去探一探丁纓情況,但此刻天色已黑,雲阙仙宗又處處是禁制,恐怕還沒找到她所處的千仞岩,就被人發現了。
林絮舟低頭看向此刻泛出幽光的指環,心念一轉想到阿拉丁神燈,以指腹來回摩挲指環,搓了沒幾下,即感到指環微微發熱。
噗的一下,江千柳的魂身再次出現,神情略顯不耐煩:“還有什麼沒向本君禀報的?一次性說完。”
萬萬沒想到,古今中外指環的使用方式居然如此高度統一,林絮舟愣愣地看着江千柳,支支吾吾道:“那個……小的就想試一下,萬一碰着危險,君上來得有多快……”
江千柳:“……”
“林絮舟,你當本君很閑是不是?”暴怒聲震得銅鐘嗡鳴,玄鐵鎖鍊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