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這這……真的嗎?縣令大人?”
千禧同堂中百姓的目光一緻,落到那牌匾之下正襟危坐的人身上,絲毫沒看見他有半分慌亂。
江祈安幽幽開口,“千真萬确。”
話音一落,底下的人齊齊驚呼,“江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千禧努嘴,似乎已經瞧見騙子聞着味兒就來了,看他怎麼辦!
江祈安等他們高興了一會兒,微揚嘴角,溫和地落下驚堂木,“好了,諸位拿着錢再高興。”
效果很好,公堂瞬間安靜。
“諸位雖然能拿到賠付,但也得幫本官治治這些無賴混混,他們這群人,十有八九都是慣犯。明日本官會在衙門開設專案,諸位來報案情,必須把犯事的混混揪出來,每起案情都必須落實到具體的人,若是官府揪不着人,賠付暫緩!”
底下人左右議論,整明白了他話中之意,有人道,“大人,這是當然!這些人就得抓起來,怎能容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事!”
“可是……大人,有些混混我們不認識啊!如何才能對上名字,對上臉!”
江祈安道,“每條街巷都有負責的媒氏,媒氏手中有劣民民錄,腦中是一整條街巷每戶人家情況,你們報與媒氏,他們會将信息彙總,給你們結果!”
千禧隐約明白了他的用意,大抵是要借百姓的怨怒狠狠打擊那些混混,嗯……金玉署的媒氏又得加班了。
底下的百姓因為有錢拿,還能給混混一點顔色瞧瞧,那可積極,都應道,“大人,這事包在我們身上,非得把這群混賬揪出來!”
江祈安點頭,“借着今日之事,本官再宣布一條政令,退堂後即刻張榜。”
“什麼政令?”
“上月底,有無賴周大順父母不服媒氏管教,借周大順被毆之事,訛詐金玉署百兩銀錢,此舉挑戰官府威信,乃惡劣行徑,今勒令周大順父母歸還錢财,杖責二十!”
“為防止諸如此類的事情再度發生,岚縣官府會對劣民實施更嚴厲的管控,即日起,劣民由媒氏三人成判,判成後移交縣兵,服勞役的最長時限,由原先的三年改成五年,保釋贖金根據罪行皆有上調。”
“還望諸位替本官,廣而告之。”
千禧聽完,微微張嘴,原來在這兒等着呢!
怪不得當時江祈安不聞不問,像個縮頭烏龜似的,金玉署無罪,還罰了她和金玉署。
她隐約能明白他的考量,隻是為什麼會在事情發生近一個月後才提,且是在這個時間點提,她想不清楚。
但結果是好,當堂翻案,給了金玉署媒氏更高的權力,還讓周大順家人把錢還回來了,想想就很爽啊……
底下人直呼,“好!大快人心!”
“我們都是過平凡日子的老百姓,哪能容忍那些劣民行徑!江大人,包在我們身上!”
江祈安颔首,片刻後,他擡眸,眸光明亮,“好!既然諸位相信本官,本官也可敬告諸位,本官來此的目的就是抗天災,蓮花村的工事,是對抗天災必須完成的偉業!”
“如此才能讓岚縣以及整個菱州之地,不受洪澇困擾,讓那些趁人之危的下三濫,無機可乘,讓岚縣百姓安居樂業,繁榮富庶!”
話音落下,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滿堂喝彩。
民望,這不就來了嘛!
千禧望向公堂之上翠綠袍服的男人,忏悔不已!
可惡!
她怎麼能還把人家當個小孩子,人家是狀元,是一城縣令!
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甚至在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撐起了千家的重擔,砍柴挑水洗衣裳,事無巨細,不然就她一個馬大哈,家裡能那麼井井有條麼!
如果是往常,她早都奔過去,對他一頓猛誇,誇他厲害,誇他了不起!
但此時,她不知該與他保持什麼樣的關系,隻是隐于那沸騰的喝彩,悄然離去。
可又能躲哪去……
晚上回家,公爹誇得嘴角都合不攏!
“江祈安這小子可以!聰明的!以後能做個好官!”
梁玉香喂他吃飯,也跟着笑,“瞧你那樣,高興得跟自家兒子一樣!”
梁玉香心情不錯,轉頭看見千禧自顧自吃着飯,問道,“千禧怎麼了?那不是你養大的弟弟嘛,怎的不開心!”
千禧扯着嘴角笑,“人家哪能是我養大的,他本身就出息,頂多給我做了幾年伴兒!”
“哈哈哈,也是,人本身就是個讀書的好苗子!才有今日這般成就!”梁玉香道。
千禧總得找話說,不然悶悶不樂,顯得刻意,她問武長安,“江祈安為什麼會今天翻了周大順那樁案?”
武長安那叫一個好為人師,“這你就不懂了!”
“人江祈安聰明就聰明在這兒,若當時就判周大順他們輸,頂多也就那麼一樁案子勝,解決不了劣民的根本。”
“他初來乍到的,一個命令下去,又有幾個真心為他做事呢!”
“他便放着不管,就一個字,等!”
千禧忘了吃飯,放下碗筷,“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