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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晃這話好像是有點嫌棄,又好像是在心疼她似的。
姜霰摸不準他的意思,不過她也不在意程晃的意思,往後退了一步,順手把程晃也往後拉了一下,讓出台灣飯團的窗口。程晃錯愕地往後看了一眼,聽見她拆着飯團的包裝紙道:“後面還有很多人排隊呢。”
程晃:“啊。”
姜霰擡眼看他:“你有事沒?沒事我要去上晚自習了。”其實她想回班吃飯來的。
“哎。”程晃拽着她衣服後面的帽衫,把人扯了回來,“有話問你。”
姜霰拗不過他的力氣,索性站定:“快點說,不然我等會要遲到了。”
程晃歪着頭,上上下下地打量姑娘陌生的校服。最後他問:“你轉學了怎麼沒跟我說啊?”
姜霰蹙起眉。
就為這事專門跑來十公裡開外的二高?他們很熟?
但她懶得跟程晃細細道來家裡的那點破事:“是的呀。”
程晃四下望望二高附近凋敝而逼仄的小巷,又抱怨:“你們這什麼破學校呀,我在地圖上查了半天,找都找不見,還以為倒閉了。”
姜霰笑起來。
她笑得冷冷的:“你沒事幹就去上課,跑來這找我幹嘛。還查我轉學去哪了。”
“确實。”程晃完全聽不出她話裡有話,是在說自己煩,提着裝飯團的劣質塑料袋也不吃,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手裡轉,“跟你說,我從團支書那問的你團關系轉接到哪了,才知道你來了這。那女的以前跟我搞過兩天對象,就為你這個事跟我拉拉扯扯——哎,你去哪?”
“上、自、習。”姜霰在周遭好奇的目光裡,一字一頓沒好氣地甩開他,“别跟來啊,你要是跟過來我喊保安了。”
程晃:“……”
他知趣地放開手:“那你走吧。”
國高某男來二高堵人的事,幾乎是姜霰還沒踏入校門,路上就已經有同校學生把流言傳了個遍。姜霰聽到了各種版本,天花亂墜得有些恐怖。她抱着冷掉的飯團甫一進班,就有嘴快的人前來詢問:“聽說有國高男的來門口找你,說是你以前同學诶?”
問她這個問題的人是許家晗,她的前桌。
幾個女生聞言湊上來,好奇中帶着一絲仰慕:“你以前是國高的呀!”
姜霰有些錯愕。
她很少和班裡同學說話,在二高也沒什麼朋友。忽然因為程晃的關系,有人開始和自己親近。
一種維持了很久的社交邊界忽然被打破,她有些手足無措,點點頭,不太自然地應了一聲:“上學期在國高念的書。”
“那你家計劃讓你出國啊!”
姜霰搖頭,笑了笑:“不想念了。”
“哇。”
幾個人驚詫地歎了一聲,好像是在感歎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女生嘟囔着說:“是我的話肯定選出國了,還來二高念這破書,念啥子念。”
姜霰垂眸,低頭望了望冷掉的飯團,不太想吃了。
她忽然想起程晃那一份和她一模一樣的飯團。
也不知道程晃吃不吃。
本以為這件事情很快就會過去,但是程晃的到來像一塊石子扔進平靜湖面,二高内在之後的幾天忽然多了許多關于程晃的讨論,更有甚者傳言某國高帥哥和她談戀愛。在姜霰打假說程晃隻是她之前的國高同學之後,果然有幾個小姑娘找上她索要程晃的聯系方式,想要她牽線搭橋。
姜霰攤手——她沒有啊。程晃真的沒加過她微信的。之前在國高擡頭不見低頭見,出個教室就能看到她坐哪裡,想堵她是輕而易舉的事。這些人不信,以為她對程晃心存歹念。
而程晃這人出現在二高學校門口的次數也漸漸多了起來,姜霰很頭疼——他一出現就必定會伴随着她的名字,而且他總挑她出校門買飯的時候,想躲都躲不開。幾次三番下來,她還沒說什麼,倒是程晃惡人先告狀:“我今天來的時候在校門口聽見她們說你了。”
姜霰沒反應過來:“誰?”
程晃随手一指校門口幾個議論的女生,說,她們。末了還補充,碎嘴婆。
姜霰笑了起來,擺擺手:“我不認識她們。”
“啊?”程晃皺起眉,“說得特起勁,我還以為是你朋友。”
姜霰:“我在學校裡沒朋友。”
程晃的表情很凝重:“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她們欺負你了嗎?”程晃鄭重其事地問她。
“不是。”
“那怎麼沒朋友?”
“就是——”
姜霰頓了一下:“我不想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