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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時節還真的會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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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裡的空調開得很足,節假日向來客流量大,飯店人多,但冰淇淋店卻寥寥幾個人。姜霰拉開玻璃門進店的時候有兩個男生往她身上看,看到後面跟着個個高腿長臉好看的程晃又低下頭去。他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掃碼點單,姜霰問對面的人:“你吃巧克力味還是香草味?”
程晃正翻着手機,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說都行。
微信上是冉聆的消息,問他去哪了。程晃發了個定位。
又補充了句:【家裡有事。】
冉聆回:【OK】
他放下手機沒再回複,這時姜霰點的堂食被端上來。七種口味的冰淇淋圍成一圈放在精巧的白色盤子上,店員端過來的時候說招牌的味道都有。
上一次她請他吃冰,說DQ還是哈根達斯她住的地方沒有,之後再請他。程晃覺得自己也沒那麼嬌氣,反正都是冰的,他也沒覺得哪個難吃哪個好吃的挑三揀四,但是姜霰好像不這麼認為。冰淇淋沒吃完,放在那化了一半。程晃吃了兩塊覺得有點發膩,于是就沒再動。他問姜霰接下來去哪,姜霰說:“回家。”程晃就起身道:“把你送回去。”
市中心的地鐵口有好幾個,離商場200米的地方就有。回去有直達線路,姜霰提前打開乘車碼,程晃在後面跟着剛過安檢,聽見姜霰說:“那邊太遠了,你送到這裡就好了。”
程晃挑眉,跟她開玩笑:“你用完就扔?”
姜霰認真解釋:“天氣太熱了,你還要來回跑,不值得。下次還有再約的機會。”
程晃:“不是剛吃過冰嗎,又不熱。”
“那好吧。”姜霰沒再拒絕了。好像對于程晃來說,她為他省事不是一件好事。程晃甯肯她多麻煩自己幾次,也不要她多拒絕自己幾次。
市中心的地鐵人流量也大,又是飯點,塞得很滿。程晃和她在列車尾端等,看着人擠人的地鐵嘟囔“早知道打車了”。姜霰說這裡打車更麻煩,用時跟地鐵差不多的,再熬三四站到金融城那邊人們要換乘,都會下車,到時候人就少了。
程晃妥協。他沒坐過幾次地鐵,家離國高就兩公裡,刮風下雨車接車送,天氣好的時候自己騎車就去了。去年冬天他刷短視頻,突然覺得重機挺帥,花小五萬買了台川崎ninja400停在後院,被爸媽發現後說了一通,主要也不是說他亂花錢,而是無證駕駛且不安全。那車程晃就騎出去過兩次,一次騎了500米後從遠處看到路上有交警灰溜溜地開回來,還有一次走外環線沒碰上交警,一路暢通無阻開到二高門口,結果被姜霰說招搖過市下次還是别開了。
他對交通工具也沒什麼太大追求,騎摩托和騎自行車一樣都是騎,能到目的地就行,但也不能太離譜,比如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地鐵。列車尾端人算少的,姜霰拉着他擠進去,他們沒有地方坐,程晃整個人杵在人群中,有些滑稽。他個子高,可以輕而易舉地碰到上面的欄杆,姑且有個扶的地兒,姜霰就慘了,沒有扶的地方,隻能挨着他站在原地。
車尾是弱冷車廂,涼氣沒有那麼足,身體逐漸回溫後感受到炎熱。程晃和姜霰面對面站着,低下頭去,看到她的發頂。自己一米八五,那姜霰的頭頂在他的胸口,所以她的身高是一米六出頭……程晃數學也挺爛的,搞不懂突然怎麼來興趣算起了她的身高,列車就到了下一站,随着急停車身擺了下。姜霰的身體也跟着列車搖擺,晃晃悠悠地站不穩,随着急刹差點摔倒。程晃眼疾手快地騰出一隻手接住她,掌心穩穩托舉住她的手肘。随後列車門打開,這一車廂的人擁擠着下車,穿梭的人群裡隻有他們巋然不動,姜霰聽見程晃低頭,同她說:“扶住我。”
握住他手臂的時候就像在洶湧的浪潮中抓住了一塊浮木。
然後姜霰抓着這塊浮木,兩站、三站、四站,列車停到第五站的時候進出的人終于少了些,車上有了空位。她從程晃的胸前擡起頭來,熱出紅暈的臉浮現在程晃面前。列車播報的機械女聲還在繼續,程晃低頭看她,努了努嘴指向空出來的位置,招呼她:“去坐呀。”
人聲嘈雜,姜霰沒有聽見,困惑地張了張嘴。程晃低頭,看着她的紅潤的嘴唇。他們挨得很近,近得程晃可以感受到她起伏的呼吸。然後程晃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想了。就那麼一瞬間他想不顧一切地親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