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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晃走了。

耳膜隔絕雨聲，整個世界在變暗。街道路燈快熄的時候他走了。

姜霰也不知道他去哪，反正是跟自己相反的方向。沒一會他消失在雨幕裡，背影很決絕。她心裡被他最後那句話弄得不痛快，自以為自己想得挺清楚，程晃隻是見一個愛一個對她興趣久一點的玩咖，結果他那句話反倒又讓她抓耳撓腮地想。這次是她難受。

一路跑到單元口的時候已經是落水狗，外套濕漉漉地黏在身上，姜霰這才想起他估計在氣頭上，連外套都忘記拿走，之後還得還他。

家裡邱雪和渺渺都在睡，她輕手輕腳地進門，把濕淋淋的外套脫下來。程晃這外套她也不知道多少錢，放洗衣機裡會不會給弄壞，就打了盆幹淨的水拿手搓洗。雨水帶着泥土味一起被泡進松木香的洗衣液裡，她揉着程晃的衣服發呆，心裡琢磨程晃說的那幾句。

她以為程晃不了解自己，追她纏着她純屬瞎玩的，其實她也不了解程晃。程晃說得對，她自己想明白了嗎？

衣服搓完，她把水倒進洗手池。邱雪大概是被衛生間裡的動靜弄醒了，睡眼惺忪地出來：“你才回來啊？”

姜霰輕嗯一聲，邱雪又看盆裡揉着的衣服：“你這是哪件衣服啊？沒見你穿過。”

“同學的。”她說，“今天吃飯不小心把人家衣服弄髒了。”

“哦，那你得好好洗的。”

邱雪沒注意到是男生外套，關上門走了。姜霰動作放輕了些，處理完衣服後找了個幹淨衣架，在自家陽台晾着。她洗過澡之後也順便把自己今天穿的裙子洗了，挂在陽台，和程晃的衣服一起，一明一暗地飄着。

睡不着。

起來就會鬼使神差地打開和程晃的聊天框，内容還停留在上次的位置共享。手在聊天框裡打了又删，搞半天沒發出一句消息。她打：【安全到家了嗎？】

删掉。

又打：【你在幹嘛呢？】

又删掉。

斟酌半天終于發了句：【衣服在我這，什麼時候還你？】

等了十分鐘，程晃沒回。

姜霰看了眼時間，淩晨一點半，他應該也回去睡了。外面的雨開始變大，她擔心程晃有沒有安全到家，手停在語音通話，好幾次想撥出去，又被自己的理智制止。來回幾次拉扯之後她又想到程晃問她的那句：你有想過喜不喜歡我嗎？

關心他算喜歡嗎？

那這通電話得撥出去。

那她是他的誰啊？

最後這通電話也沒撥，姜霰聽着雨點和秋風拍打窗戶的聲音睡去。她睡眠淺，早上七點鐘就被淅淅瀝瀝的雨聲吵醒，于是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沒有程晃的消息。

……

節假日向來都過得快，對于還在上學的人來說幾乎是一眨眼就沒了。假期的最後一天許家晗來找她，說要借她作業抄。姜霰拍過去，許家晗又在微信上嚷嚷：【你這第三張圖都糊了，重拍我一下。】

姜霰又翻出練習冊，重新拍過去。許家晗發來一條語音：【你這過程咋寫這麼多？寫一模一樣老師會不會發現啊？那我挑着抄吧。】

姜霰回了個表情包過去。

跟她微信聯系的人挺少的，整個假期隻有程晃和許家晗，所以許家晗的聊天框下面就是她和程晃的聊天記錄。

快過七天了，他還是沒回。

他的外套被姜霰妥帖地收好，放進幹淨的袋子裡，等着還。晚上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發了個問号過去，引用了之前那條消息，看上去非常冷漠。

而這次程晃回了。

消息是在一小時後發來的。他說：【看你時間。】

姜霰沒睡，盯着他那四個字，算着自己多久有空。明天是周一，要上晚自習，她又不走讀了，明天正式上課就得回學校住，所以明天不行。但二高周六日可以讓他們回家，姜霰發：【你家在哪？周六我給你送過去？】

程晃回：【我來你學校拿吧，這周。】

他又說：【周六日有約，那件衣服我要穿。】

【好。】

發完這句她沒再糾結這個事，但是程晃的消息發了過來。

應該是在回她那個問号的，他說：【那天忙，意念回複了。】

【沒事。】

程晃沒有再給她發消息。

他态度顯然比之前冷多了，可能是被她氣的，也可能是真想和她就這麼算了。姜霰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其實挺不留情面，好像沒把他的喜歡當成喜歡。她覺得程晃就不應該和自己扯上關系，兩個人也沒什麼可能。

但是說完之後發現，比起這種攤開來講明白的僵局，她還是覺得徹底斷了更不能接受一點。

……

姜霰回校的第一天主要是調整狀态，交假期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