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嚼着包子,點開程晃的頭像。
再點開“發消息”,跳到和程晃的聊天框,忽然發現有一條消息自己沒回。
顯示是七個小時前,國内的零點。
程晃發:【新年快樂,姜霰。】
特意帶了她名字的,好像在證明不是群發,是專程祝福她的一樣。姜霰看着這條消息,眼眶有點酸。
也回:【新年快樂,程晃。】
這次程晃沒有秒回。
算起來巴黎現在也才淩晨兩點。這個點他應該是睡了。待發送的消息裡她打出這麼一句:【你什麼時候回國?】
想了想又删掉。
上一面見他是一個月前,在家附近的老撾咖啡廳,他請她喝了一杯可可椰奶。甜的。她喜歡吃甜的。程晃問好喝嗎?她說好喝。他盯着她看,她也看着程晃的臉,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找話題聊。最後她問程晃:“你之前不是戴耳釘嗎?現在怎麼耳洞都沒了?”
程晃答:“你不喜歡我就沒再戴了。”
姜霰愣住。
是之前和程晃看完電影後回家,在如注的雨裡她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想要以此跟他劃清界限。她說程晃打耳洞騎機車肆意揮霍時間,他們是兩條完全不同的人生軌道,把程晃推開,希望他之後離自己遠點,一身刺地紮了他好幾次。
然後機車他沒再騎了,耳釘他也沒再戴了。整個人桀骜的氣質因為這顆長住的耳洞遜了些,變得溫和又柔軟。
這些微妙的改變具有挺強的目的性,是為她的。
也沒有誰很難不會為此動容。
.
元旦假後,距離期末考也沒剩幾天,舍友在元旦假的晚上陸陸續續地從家裡回來,八人寝一時熱鬧。二高的學生寝室是最老的那種,上下鋪,樓層有公共浴室和洗池。姜霰抱着洗漱用品從浴室回來,兩個舍友也剛到,正在收拾行李。看見她進門,氛圍忽然變得微妙。
是了,上學期她被包養的謠言還沒有不攻自破,這些人多少都會對她敬而遠之。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關系,姜霰也不想說沒意義的話,自證這事總是挺煩的,與其搖旗呐喊洗清冤屈,别人更關心的是這件事帶來的樂子,聽過也隻是聽過罷了。
總之沒有人關心事情的真相。
門關上,她緘默着走到最裡邊自己的床位,塞上耳機看書。筆在英文報紙上勾畫。長篇閱讀做到第三題的時候她卡住,又仔細地看原文,一個舍友蓦然出現在她的床邊。
遞過來一隻碗。
姜霰摘下耳機,錯愕地看着她。
舍友說:“我媽做的熏肉,你嘗嘗。”
姜霰愣了愣:“這……”
其他幾個舍友回過頭來,看着她,是笑着的。其中一個說:“快吃吧,小悅她媽媽做的熏肉可香了,而且今年就做了一點點,吃完就沒有咯。”
……
一地雞毛的生活在此刻又歸于平靜。
期末考結束後,姜霰找到新班主任申請助學貸款。跟班裡磨合了小半個學期,新班主任記得她是誰的,大概也是因為她和魏灏的事才上任,看她主動來找的時候多少帶點打量的意味。
姜霰站在辦公桌前,把家裡的經濟狀況簡單講了下,當然,沒提姜平。
新班主任安靜了片刻,道:“其實關于你之前的一些流言,我也有所耳聞,這些話在同學們之間還是有一定的傳播度的。當然你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有什麼困難就和我說。”
“我知道。”她輕聲開口。
“助學貸款我會幫你申請,但是大概要下個學期才能走程序發放到你的銀行卡上。這段時間你就回家好好休息,過個年,調整一下心态。”
“老師。”
姜霰打斷他,在他詫異的眼光中開口:“我過年想申請留校住宿,請問可不可以幫我辦下來?”
新班主任愣了下,随後緩緩點頭:“……可以是可以。你不用和家裡人商量?”
姜霰決絕地搖頭:“不用。”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穿堂風正盛,吹得人皮膚痛。姜霰摸出手機,在列表裡找到許久沒有聯系的文甯,發消息詢問之前的那個酒樓還招不招兼職。文甯的回複隔了幾分鐘發過來,道:【你還想兼職的話可以頂替我。】
【頂替你?】她心裡有些疑問,【你不做了?】
【嗯。】文甯回,【我可能馬上要辭職了。】
【為什麼?】
文甯沒有立馬回。
隔了一陣她問:【你今天有空嗎?我正好要去你學校找我男朋友,要不出來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