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畢,賓客打道回府,明府陷入沉靜。
堂屋裡頭,劉氏坐在主位,下面站着明笙之和小姑娘。
劉氏打量小姑娘,一臉媚态,瞧着就不像好人家的女兒,她下意識反感,“兒啊,這是誰?”
明笙之說道:“母親,她是曦月,我欲納她為妾。”
曦月行禮:“見過老夫人。”
劉氏震驚:“你要納妾?”以前讓他納,他不納,現在倒是主動要納妾了。
“清雪知道嗎?”
明笙之:“方才過來時已經見過了。”
劉氏忖度片刻:“她哪家的姑娘?”
明笙之想了想,如實道:“曦月是春風樓的舞姬。”
劉氏大驚失色,斥道:“什麼,一個舞姬?你好好的竟然要領一個卑賤的舞姬進門,你是犯渾了嗎?而且今日好歹是清雪的生辰,你公然帶個舞姬回來,這讓清雪顔面何存?”
明笙之:“母親,曦月在春風樓賣藝不賣身,如今已是良籍。”
劉氏:“兒啊,你糊塗啊!”
話音一落,梅清雪從外面慢慢走進來,面色平靜,儀态得體端莊,不見任何氣憤難過的情緒,主母風範一覽無餘。
她緩緩道:“婆母,夫君。”
劉氏氣憤道:“清雪啊,你聽到了沒?阿笙竟然說要納這個叫曦月的舞姬為妾,簡直不可理喻,成何體統!”
梅清雪目光平淡地看向明笙之,原來她叫曦月啊,是個好名字。
梅清雪道:“夫君當真要納她為妾?”
明笙之的語氣不容置喙:“自然,你貴為主母,納妾之事就交由你安排了。”
梅清雪淡淡一笑:“我不同意。”
此言一出,周遭死寂,明笙之冷冷看向她:“你不同意?”
梅清雪注視明笙之,從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到曾經那個對她燦爛微笑的少年,此時此刻,他的臉上唯餘冷漠,梅清雪胸口發悶。
面上她滴水不漏,從容不迫:“是,夫君。”
劉氏嫌棄道:“我也不同意,一個舞姬竟然也想進咱們明家的門,阿笙,你若是還當我是娘,就趕緊把這個姑娘帶出去。”
曦月出聲道:“老夫人,我雖是春風樓的舞姬,但從未與其他男子有牽扯,我跳舞也不過是為養活自己。”
說着,曦月看向梅清雪,噗通一下跪下,拽住梅清雪的裙擺,顫聲道:“夫人,我本以為這輩子都要當個被人欺淩羞辱的舞姬,幸得老天垂憐,讓我遇到笙郎,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劣,所以我甘心當個妾室,隻求與夫人一起侍奉笙郎,我保證入府之後會安分守己,就連我的孩子我也可以讓他交給夫人教養。”
梅清雪居高臨下打量她,近距離看更清晰地感受到小姑娘的美麗與嬌嫩,衣着的顔色也是鮮豔明亮的。
“曦月起來,你身子有孕,豈能跪在地上。”明笙之心疼道。
劉氏抓到關竅:“你說什麼?你有孩子了?”
曦月在明笙之的攙扶下起身,虛弱地靠在明笙之身上,慈愛地摸摸自己的肚子,“嗯,已經兩個多月了。”
也就是說明笙之和曦月很早就苟合在一起,明笙之今日帶曦月回府也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思量後的決定。
梅清雪渾身冰冷,無聲嘀咕着:“有孩子了......”
與此同時,聽到曦月的話,劉氏神色變化,她定定打量曦月的肚子。
劉氏一直期許明家枝繁葉茂,多子多福,可明笙之隻有梅清雪一個女人,因為梅清雪是低嫁,又是個賢惠的好媳婦,劉氏也不敢在明面上說納妾一事,過度摻合小兩口的日子。
梅清雪雖然為明笙之生了一子一女,可劉氏仍舊嫌少,巴不得梅清雪多生幾個,為明家開枝散葉,延續血脈,這些年劉氏沒少讓梅清雪吃藥,可她的肚子卻沒有絲毫動靜,加之梅清雪年歲大了,不宜生育,劉氏抱孫子的盤算算是泡湯了。
劉氏年近耳順,老了之後就更喜歡熱鬧,喜歡小孩子,可惜她的兩個孫子已長大成人。
可如今自己兒子帶回來的女人肚子裡揣了她的孫子,劉氏越看曦月越順眼,年紀輕輕看着就是個好生養的。
兒子的眼光倒是不錯。
不過這些想法劉氏并沒有流露出來。
曦月:“夫人,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讓我進門,我知道夫人在意什麼,可是男人本就該三妻四妾,夫人不應限制笙郎的自由,還有,請夫人莫要怪罪笙郎,是我先愛慕他,為此不知廉恥勾引了他。”
明笙之道:“莫要這樣說,曦月。”
“笙郎。”曦月嬌聲喚道。
大庭廣衆之下,任誰都看得出這對男女之間纏綿的情意,勾引?還是你情我願?
梅清雪默不作身,心口鈍痛,難受到惡心。
限制?她從來不曾逼迫明笙之許下承諾,是他自己口口聲聲說愛她,對天發誓,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而她隻是把這個承諾當了真,這些年明笙之始終遵守承諾,梅清雪以為會直到盡頭,豈料明笙之突然帶了一個懷孕的小姑娘回來,認真地說要納妾。
誰能體會到此時梅清雪的心情,恩愛多年的丈夫突然說要納妾,此舉對梅清雪而言無疑是沉重至極的打擊。
她感覺自己遭受到深深的背叛,以至于懷疑事情的真實性。
明笙之道:“夫人,曦月有了我的孩子,我得負責。”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