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裡拼命趕稿的桑兮渺對網上發生的一無所知。
因為她畫圖精度高,想法獨特,在圈裡獨樹一幟,哪怕她的檔期很晚,稿價不低,也有很多合作方願意找她約稿。
去“Minutes”工作之後,她隻能跟甲方商量推遲ddl。
有部分表示諒解,答應寬限;有的項目比較急,她隻能肝。
桑兮渺畫畫的時候什麼也不會想,陳敏容,桑康樂,盛時,貓,夢裡的男人……皆被抛諸腦後。
深夜,是現代人默認的安全區,也是她靈感最充沛,效率最高的時候。
她的腦海裡像是浮躍着無數金色碎光,随着水波粼粼地閃耀着。
當城市漸漸安靜,桌前的那盞小燈溫柔得像夢。
時間不知不覺走到淩晨四點,桑兮渺不得不強迫自己放下手繪筆。
盯着屏幕久了,眼花脖子酸的,她抻了抻腰,對桌上那些手辦們說:“晚安。”
大抵是因為,已經把夢裡的男人代入到未來男朋友的身份,她對于入夢這件事,多了一些隐秘的期待之情。
等桑兮渺反應過來時,面前出現一大片蔚藍。
一頭體型龐大的鲸魚緩緩遊過。
“鲸魚能通過特殊的聲波和遠在數千裡外的同類交流,我是說,無論我在哪兒,隻要你想聯系我,隻要你發出信号,我就會知道,并且回應你。”
她轉過頭,看了眼交握着的雙手,不受自我意識控制地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男人笑了:“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我的意思是,我對你好像很一般。”
他攬過她的肩,捏捏她臉頰軟肉,“桑兮渺,可是你先追的我,你怎麼能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呢?”
她先追的他?
桑兮渺晃神的功夫,他俯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啄。
旁邊都是人,她有點害羞:“你幹嗎呀?”
男人一本正經:“你聽說過,在海洋館接吻的情侶會永遠在一起的傳說嗎?”
她還真的認真地思考了下,說:“我隻聽說過摩天輪的版本。”
他忍俊不禁,她狐疑道:“不會是你為了親我,自己瞎編的吧?”
“為什麼不是為了和你永遠在一起,千方百計想要得到命運的祝福呢?”
男人笑得好看極了,桑兮渺想,應該是蒙上了喜歡的濾鏡的緣故。
——她依然看不清他的長相。
鬧鐘準時響起。
估計是因為沒睡好,照鏡子發現,眼睛腫得吓人。
她也沒空想辦法消腫了,就這麼頂着一雙腫泡眼半死不活地去上班。
盛時今天在店裡,桑兮渺強振精神,裝也要裝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樣子。
但睡眠嚴重不足的她,打個哈欠的功夫,碰翻剛從機器裡出來的,滾燙的咖啡。
手腕被人抓住,她被迫跟着走,盛時打開水龍頭,将她的手摁到水龍頭底下。
桑兮渺一時分不清,皮膚上傳來的疼痛刺感,是源于冷還是燙。
他的力度很大,她想掙開,餘光瞟到他愠怒的神色,瞬間不敢動了。
連續沖了幾分鐘冷水,盛時才放開她。
“你到底怎麼回事?”
劈頭蓋臉一句兇。
桑兮渺縮了下脖子,這兩天她是犯錯了,可也不至于發這麼大火吧。
他看她這樣,語氣稍緩,但仍是硬梆梆的:“沒休息好就回家,你要是在我這裡搞出個工傷,我還得賠你醫藥費。”
她一激靈,忙說:“不用,我隻是犯困,喝杯咖啡提提神就行。”
然而,盛時的怒氣并未被她撫平,诘問她:“那破兔子對你來說有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跟無理者道歉,重要到堅持早十晚十地上班,重要到困得要栽下去了還不肯休息?
桑兮渺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我必須要得到它,我錯過的話,會很遺憾。”
盛時沒作聲。
她小心地看他,“時哥,你會給我扣分嗎?”
他别過臉,與她的眼神錯開,“咖啡燙到手,疼的是你又不是我。”
那就是不跟她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