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安第斯微微目移,正想回答的時候,他率先說道,有些怅然:“難怪,你曾經說過,不要點出你的憤怒.....”
....因為時刻被【暴怒】所裹挾,以至于不得不壓抑心底的烈火。
見伊諾森猜到,安第斯也無奈地笑了笑,沒再多言。他隻是道:“放心,這麼多年過去,我已經習慣了抑制。”
然而難道就不會痛苦了嗎?伊諾森忍不住想。
他一時陷入沉默,而雷歐聞言,則是好奇地道:“你原來是【暴怒】?看不出啊!呃,不過的确,在制止我亂說話的時候脾氣是挺暴躁的,特别是提到‘命中注定的貴族美人’.....”
安第斯:“現在也能很暴躁。”
雷歐:“....我閉嘴。”
但他隻是閉嘴了不到半分鐘,就又問道:“說起來,你準備去哪重塑身體啊?你倆現在不是還在被通緝嗎?要是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反正按我現在這情況來看,抓捕叛徒也是沒可能了,還不如晚點回去.....”
你這麼消極怠工,賢者之塔那邊知道嗎....安第斯腹诽,道:“原本我們準備尋找光明法師,幫伊諾森解開封印并治療。如今歪打正着解決了問題,但下一步去往哪個方向,還沒有定論。”
“沒有定論?”雷歐問。
安第斯則是看向伊諾森,意識到對方也朝自己看來,眨了眨眼,道:“我目前的想法,有兩種。一種,是向月亮女神祈禱,回一趟女巫之森,請求女巫們的幫忙。”
伊諾森點點頭:“這很保險。”
此刻的他,提到女巫時面不改色,再也沒有曾經的怨恨。
然而安第斯卻猶豫了一下:“但,如果回女巫之森,我不太能将身體完全重塑。”
“一方面,是由于擅長這類魔法的女巫們都在外出,剩下的女巫們位階不如我,不太能還原我的力量;另一方面,是因為,”他頓了頓,“我是罕見的男性女巫。”
“....如果讓女性女巫幫忙的話,新的身體會無可避免地帶上陰性的痕迹,這是和【暴怒】的火焰相違背的,無法發揮我全部實力。”
雷歐啧啧稱奇:“哎喲,你說,你一個男人,當初為什麼想不開做了女巫呢!”
安第斯無視他,繼續道:“所以,另一種方法,是前往梅圖斯王都。那裡有一位我相識的女巫——他也是男性,且擅長魔法,能幫忙完全地重塑我的身體。”
伊諾森愣了愣。
雷歐也目瞪口呆:“....我以為這樣的笨蛋就你一個?”
安第斯忍住自己想把對方的頭摁進地裡的沖動:“所以,我準備先向月亮女神祈禱,叫來女巫之森的引路人,和其交換信息後,就前往梅圖斯的王都。”
這下伊諾森反應過來了,立刻道:“我和你一起。”被通緝的他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更何況,八階的他已經比曾經有了更多的力量,不至于再拖後腿。
安第斯點點頭:“那接下來,就是一邊躲避通緝,一邊小心前往王都了。”
雷歐卻顯得有些為難:“王都啊....那地方最近可不太平。聽說,攝政王莫名其妙扶持新王,是因為被惡鬼附身,不僅皇宮中多有靈異事件,還總是有人莫名慘死.....”
他萌生退意,卻在二人看來的時候,又挺起了胸膛:“喂,你們那眼神是什麼意思?!我沒說不去!我可沒有害怕!”
伊諾森鄙夷:“沒人問你。”
安第斯卻道:“雷歐,你不适合和我們一起去。你是賢者之塔的人,如果貿然和通緝犯一起出現在梅圖斯王都,恐怕會導緻外交問題。”
雷歐這才洩了氣:“好吧....其實我也知道啦,畢竟我可是‘窺秘人’啊。”
“這下,為了避免麻煩,我隻能灰溜溜地回烏蘭諾亞去....但就這麼分别了,也怪可惜的,畢竟咱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窺秘人撓撓頭,從身上掏了半天,掏了個平平無奇的小木盒子出來:“來,這個送給你們。”
安第斯接過,打開一看,發現是一枚用藍色軟墊墊着的六面骰子,普通的外表看不出任何異常,捏在手中的手感很輕。
雷歐道:“這是我導師的信物,凝結了她的一點‘智慧’。你們如果有難以抉擇的謎題,可以試着用骰子試試,實在不行的話,也可以把這骰子砸碎,聯絡上她和我。”
安第斯若有所思:“你的導師,如何稱呼?”
“羅莎尼娅,呃,羅莎尼娅·切裡斯。”
安第斯沒什麼印象,但也點點頭:“我記住了。”
該說的都說完了,三人也臨近分别。到達下一個城鎮不遠處,送二人下馬車的時候,雷歐還有些依依不舍:“唉,這次分别,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了。你們要是有空了,歡迎來烏蘭諾亞找我玩啊!”
伊諾森無語嘀咕:“這人真是自來熟。”
可能是吟遊詩人都這樣吧。安第斯失笑:“那麼,保重。”
雷歐做出個抹淚的浮誇動作:“再見了啊,好心的女巫,以及這位,呃,有點暴躁....傲嬌?的神甫——喂你别動手啊!”
伊諾森炸毛地舉起法杖:“管好你自己吧,話痨窺秘人!”
雷歐左閃右閃地跳上馬車,倉皇逃去:“總之,再見!”
“我會為秘密守口如瓶,也會為旅途譜寫詩歌。——唔,就寫,‘颠倒的秩序國’吧!”
“規則森嚴的虛構國度中,王與少女戲劇性的相會——”
他的聲音遠去:
“于是,固執而自封的君主,再次聽到了世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