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諾森瞬間警惕。
他把安第斯拉到身後保護,手中聖咒書已然浮空,而門外,一個熟悉的身影也已在月光下顯露身形:“恕我直言,二位,讓昏迷的士兵自己躺在草叢裡可不是明智的選擇,畢竟他們的盔甲實在是太顯眼了。”
伊諾森驚訝:“你是....裡卡爾少爺的管家!”
鬓發斑白的老管家摘下帽子,卻沒行禮,淡淡地道:“先讓我們進屋說話吧。畢竟,在黃金之網的籠罩下,一切都在攝政王的目光中。”
伊諾森頓時心中一凜。
猶豫片刻,他最終還是讓出了道,讓老管家進了倉庫,同時保持十二分的警戒。對方并沒有對他手中的聖咒書有什麼意外表現,最多是多看了一眼,然後便平靜地補完了門外沒做完的那個禮:“宴會廳裡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聽說?”伊諾森問,于是老管家便回答:“我奉夫人的命,将獻禮送往這裡并看守。呵呵,本來我還疑惑,多此一舉看守的意義,如今倒是明白了....”
伊諾森緊接着問:“明白了什麼?”
老管家很平靜:“她在支開我。為了——”他看向二人,“出賣你們。”
伊諾森愣了愣。他吃驚道:“什麼?”
安第斯倒是不怎麼驚訝,而是若有所思。他虛弱的臉上浮現一點無奈:“我原本以為,隻是貴族都有些情感淡漠。”才會表現得對自己的兒子如此漠不關心。
老管家點了點頭:“這是真理。梅圖斯的人們隻忠于黃金。”
“那你呢?”安第斯問,“你出現在這裡的理由,又是什麼呢?”
老管家沉默了一下。
他忽地偏頭,看向屋外遍布夜空的黃金之網:“我至今也在想,你們進入皇宮,是否真的是為了救裡卡爾少爺。”
“這的确是原因之一,但也隻是原因之一,”安第斯回答,問心無愧的,“你應該也知道了,我們和那位洛斯有關系。救下他,就能救你家少爺。”
老管家看着屋外的黃金之網,也看着網外的月亮:“我知道。如果沒有這條作為籌碼,他的性命實在太不值一提,大概是不值得你們冒險的。”
這倒也不是....安第斯還沒說話,就聽老管家道:“不過,這樣也好。梅圖斯人相信黃金,因為利益永遠比溫情更可靠.....哈哈,又開始說這樣的話了,請見諒。”
“所以呢?”伊諾森性子比較急,直接問了,“你的态度是什麼?如果要阻止我們,就動手;如果要放走我們,就讓路。”
老管家轉過頭,平靜地看向這個急躁的年輕人,眸色微深,似乎是看出了他隐在焦慮下的、對另一個人的擔憂:“....的确,我很少說這麼情緒化的話。”
“也許是因為,明白了什麼事吧。”他輕輕歎息一句,眸底浮現一點懷念。然而這情緒轉瞬即逝,下一秒,他又恢複了那副冷冰冰的平靜模樣:
“你們之所以在這裡呆了這麼久,沒被攝政王發現,是因為我在用黃金幻象幫助你們。”
他伸出手,黃金便從指尖開始彌漫:“如你們所見,我是一位七階的‘逐金人’,曾在皇宮工作。雖然比起攝政王來說,不值一提,但在弄虛作假方面,也勉強能瞞過他一段時間。”
伊諾森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老管家打斷他,語氣淡淡:“宮牆此時已經密不透風,一隻蚊子也飛不出去,你們沒辦法逃走。但我知道皇宮裡一條暗道,但它不通往宮外,而是國王陛下的寝宮。”
“梅圖斯的皇室都流淌着真正意義上的‘黃金之血’,用其塗抹黃金冠冕——就是現在戴在攝政王頭上的那個,就能讓黃金之神降臨。祂會實現召喚者的一個願望。”
他直視着二人:“我會掩護你們前往國王的寝宮,取得黃金之血。你們需要找機會奪到黃金冠冕,召喚黃金之神,除掉攝政王。這樣一來,那位洛斯便能得救,到那時候,希望你們能遵守諾言,治好裡卡爾少爺。”
伊諾森沉默了一會兒:“.....這很困難。”如何從一個十階的強者手中搶東西?更何況,根據光明神的提醒,黃金之神說不好已經被地底巨樹污染了,也許召喚出祂才是災難的開端。
然而除此之外,又有什麼辦法呢?為了打破僵局,隻能引入新的力量。
而老管家的态度也很強硬:“這是你們唯一的選擇。隻有黃金才能騙過黃金——沒有我的黃金幻象,你們會在踏出這間屋子的一瞬間被找到。”
安第斯看着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忽地很輕很輕地歎了口氣。
他最終還是看向伊諾森,交由他選擇。
對上男巫那雙灰色的眼睛,伊諾森本來一肚子要說的話,卻都失了聲。他煩躁地踱步一會,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那便按你說的來....事先說好,如果情況有變,我們會見機行事。”
“自然。但我希望你們能成功。”老管家簡短地道。他看一眼屋外越來越密的黃金之網,道:“準備好了就出發吧。這些獻禮裡有一些武器,你們可以挑着用,權當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