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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玉汝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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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間.青黛染雪眉間月》

青黛染雪眉間月,一樽流光絕。浮翠落金阙,畫樓朱閣疊。提筆暈墨咽,空階碎玉裂,桃花醉如血。殘燭點盞凝淚睫。伏香案,醉彩蝶。

勾踐眼睫微顫,緩緩從地上起身,搖晃着身子,顫顫巍巍地站起,他的頭腦昏昏沉沉,站起後身體晃動幾下,險些栽倒在地。他搖搖頭,強忍着頭暈,踉跄着走到席前,在越臣們驚愕的目光中坐了下來。

他垂眸斂目,手指緊緊扣住衣角,指尖掐入掌心,痛的有些麻木。

四周是吳國群臣竊竊私語的聲音,嘈雜不堪,如同萬箭齊發,刺的他心中煩躁,腦中轟鳴,耳畔嗡嗡作響,連那人的聲音都聽得不清楚,更遑論應對。勾踐不敢擡頭,隻低頭望着眼前酒案上的瓊漿,他盯着那明豔如血的酒液,眼神茫然呆滞,慘淡如雪。

宴會繼續進行,歌舞升平,觥籌交錯,絲竹靡靡,靡靡之聲萦繞耳畔,勾踐心煩意亂,卻不敢有絲毫表露,隻握緊酒樽,勉強飲下幾杯,掩飾着内心的躁意和不安。他眼眶猩紅,雙頰被酒色暈上一層绯色,猶如芙蓉花開,潋滟風流。手指劃過酒案,衣袍掃過身側,隻覺滿目錦繡,華美繁華,處處光鮮亮麗,皆與自己無關。

恍惚間,一隻手落在他肩上,他渾身一顫,猛地擡起頭來。隻見吳王神色慵懶,笑意淺淺地看着他,勾踐愣了一瞬,急忙低下頭去。他手指抖了抖,不敢應答,心跳如鼓,怦怦直跳。隻是須臾之間,便已是滿臉潮紅,心跳加速

吳王似是察覺到他的窘迫與慌亂,隻淡淡笑着,手指落在他肩頭輕輕按壓摩挲,傷口滲出血來,疼的勾踐冷汗滿面,咬牙隐忍着,卻不敢吭聲,隻握緊手指,僵立着,脊背挺直,渾身顫抖着。吳王見他模樣,不由莞爾,隻俯身伏在他肩頭,輕輕吐息,熱氣吹拂,帶着淡淡的酒香,勾踐隻覺肩上一燙,如被烈焰燒灼,疼痛難忍,又羞赧不堪,面如火燒,呼吸粗重,近乎崩潰。

他不知是如何度過了這一場盛宴,隻知道當宴會結束時,他松開手中酒樽,隻覺全身劇痛,仿佛已被人生生淩遲,筋疲力盡,頭腦昏昏沉沉。他勉強睜開眼睛,眼前浮影晃動,看不清吳王的容顔。隻隐約感覺到那人伏在自己肩頭,唇畔帶着一抹溫柔的淺笑,嘴唇在他頸側細細摩挲,如蝴蝶穿花,又似蜻蜓點水,留下淡淡旖旎和溫存。

他聽見吳王的聲音從頭頂飄飄蕩蕩地傳來,如霧岚缭繞,

“你很怕我?”

吳王開口說話,總好比用目光将他淩遲千萬遍。勾踐緊繃的身體蓦地松懈下來,他喘息一聲,嗓音沙啞,有氣無力道

“……是”

話音剛落,便有一陣輕笑聲傳來,勾踐渾身一哆嗦,隻聽得吳王緩緩道,“為何?”

勾踐雙手揪住衣襟,微微仰起頭,嘴唇有些發幹,喉結滾動,艱難道

“……因為,下臣怕一不小心就會惹怒您……”勾踐頓了頓,又道“……而且,臣罪孽深重……您是君,是主……下臣是臣,是奴……”

他聲音嘶啞,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帶着幾分微弱的祈求和懇求之色,讓人聽了心生憐憫。

吳王的手指停頓片刻,才繼續在他的肩頸處流連摩挲,唇齒落在他肩膀上淺淺啃噬,

勾踐渾身一顫,險些失聲尖叫,卻又在刹那間清醒過來,急忙伸手捂住嘴唇,将這驚叫生生咽了回去,手指緊緊摳着酒案,幾乎嵌入木質案體,鮮血淋漓,卻不覺疼痛。

他低垂着眉眼,額前烏發被汗濕黏在臉上,顯得愈加蒼白孱弱。他輕喘一聲,脖頸上滿是冷汗,嘴唇抿緊,一雙清亮黑瞳盈滿水澤,含着驚懼惶恐,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之人。

吳王忽然松開手,直起身來,勾踐隻覺肩頭一輕,他大松一口氣,卻見那人已轉過身去,走回主位,緩緩坐在席上,目光一瞥,看向遠處,嘴角挂着淺淺弧度,眼底卻透出一股淡漠疏離之色。

他聲音低沉磁性,淡漠涼薄,如同暮春冰雪,森然無溫

“不必害怕,這酒宴,本就是為你而設。”

吳王端起酒盞,慢慢飲下,勾踐怔了一怔,隻覺心中驚懼漸趨平靜,周身圍繞的壓迫感亦驟然消散。他連忙垂下眼睫,掩去神色變化,卻依然清晰地感覺到那灼灼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如同烙鐵燒灼,火炭炙烤,他喉結滾了滾,隻覺喉頭苦澀,垂首斂目,攥緊手指,低聲應道

“是”

語氣恭謹,聲音裡卻帶了些許顫抖。

吳王隻瞥了他一眼,便移開目光,将剩下的半盞酒抛至酒案上,轉身朝殿外走去

吳國群臣們見狀,紛紛起身相送,恭恭敬敬地跪倒在殿前,叩拜施禮,口中說着客套謙卑之言,谄媚讨好之辭。他們匍匐在地,面色恭順,眼神敬畏,誠惶誠恐。勾踐坐在案前,靜靜地聽着耳邊傳來的一片恭維贊頌之語,視線從角落裡的越臣身上掠過,他們的神情各不相同:有人畏懼退縮,有人怨憤不甘,有人憂懼忐忑,有人垂淚涕泣,更有人神色哀戚,哭天搶地……

他默然無言,隻緩緩低下頭去。

……

吳王設宴款待越王,以彰顯其大度雍容。此事傳到各國,皆一片嘩然。文武百官們散席之後,皆議論紛紛,驚歎不已,卻無法置喙,隻暗自揣測吳王此舉的真正用心,隻覺此事蹊跷,難以理清,不敢妄做言論,生怕惹惱那位素日裡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君王。就連一向大膽率直的伍子胥亦緘口不言,神色凝重,眼中露出憂色,欲言又止。他心中不解,吳王何故會如此寬恕越王?不僅設宴款待,還,還……舉止親昵……這簡直是——荒唐!

他伍子胥跟随吳王數年,自認甚得君王信任,亦知吳王脾性,雖不至于說殘忍暴戾,嗜殺成性,但絕非寬厚仁慈,胸襟豁達之人。他殺伐果斷,雷厲風行,能舉賢用能,善納谏言,通變知機,審事察物,深谙權謀之術,極富奇正之計,可謂心思缜密,算無遺策。

這樣一位雄主,定能揮師北上,問鼎天下,成就千古霸業,一統中原。

卻怎會——放縱憐惜敵寇?

如此一來,如何能讓群臣心服?如何讓衆将士信服?

伍子胥隻覺心中煩亂,百思不得其解。隻得将心中疑惑深深埋藏,決定明日早朝之時向吳王谏言,規勸一番,說不定還能将局面扭轉,若不然,越國定會趁此機會卷土重來,屆時隻怕後悔莫及!

……

要說那吳王設宴款待越王,凡是在朝中有頭有臉的臣子皆去赴宴了,就連素來清高孤傲的伍相國也不例外。偏偏有人不願參加吳王設下的宴席,甯可窩在府中醉生夢死。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着懶覺,被子裡暖意氤氲,蓋的嚴嚴實實,被褥松軟,床榻綿暖,真真是一派逍遙閑逸之景。

他一覺睡到了宴席結束,醒來之時已是月上中天,星稀人靜,隻有室内一盞燭燈散發着微弱的光。伯嚭掀開錦衾,衣衫拂過床榻,發出窸窣聲響,他眯了眯眼睛,坐起身來,揉搓着惺忪睡眼,打着呵欠伸了個懶腰。他慢吞吞地披上衣袍,穿上襪履,動作拖沓,漫不經心,不覺打了一個大大呵欠。随即撩開帳幔,定睛一看,不見一人伺候,頓時沒了起床的興緻,幹脆又折返回床榻前,倒頭躺下,閉目歇息。

不是他故意不想赴宴,而是昨夜剛得一美嬌娘,新婚燕爾,正是最甜蜜難舍時刻,如何肯舍下佳人美眷,陪那些老頭子飲酒作樂?若非迫不得已,他又何必前往王宮赴宴?更何況……如今吳國人才濟濟,群臣能人不少,少了他也無關緊要。

他堂堂太宰,吳王身邊寵臣,何須同那些老臣子虛與委蛇,逢迎谄媚?更遑論陪他們飲酒作樂了。若是因此鬧出個酩酊大醉,那豈不是丢了威儀體面?又遭人恥笑!

于是乎,他便借口身體不适,不去赴宴了。反正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是沒人敢說三道四,或是背後嚼舌根子。況且……他心裡明白,吳王對他的寵愛和偏護。有這位主心骨在,又有誰敢對他橫加指責?除非是活膩歪了!

想到這兒,他隻覺神清氣爽,心頭一陣暢快。也不覺困倦疲乏了,索性翻身起來,下了床榻,走到梳妝台前坐好,侍婢上前替他梳洗,伯嚭眯着眼睛,一手支着下巴,懶洋洋地靠坐在梳妝鏡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她們禀告今日在宮中發生之事

侍婢見他并無多大興緻,隻略說了幾句,無意間提到了宴席上的趣事,伯嚭登時來了精神,眼睛瞪得溜圓,急忙問道

“有趣事?何事?”

侍婢猶豫片刻,低聲道

“昨日大王設宴款待越王,凡是在朝中有頭有臉的臣子皆去赴宴了。”

伯嚭一聽,不由嗤鼻哼笑,滿臉嘲諷之色

“哦?那些奴才倒是殷勤得很。”

他不屑一顧地輕哼一聲,又轉問

“然後呢?你剛才說,宴席上出了一樁趣事?”

侍婢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觑着他臉色,斟酌着話語,細聲細氣地說道

“大人有所不知,奴婢聽宮人們議論,說是大王設宴款待越王,宴席上飲酒作樂,賞舞助興。大王還……”

“還什麼?”

伯嚭心覺有趣,饒有興緻地追問道

“大王怎麼了?”

侍婢聞言,不禁猶豫起來,遲疑了片刻,方開口答道

“聽說,大王還親自喂了越王飲酒!”

“哈!”

伯嚭忍不住哈哈大笑,連連擺手,面上笑意盎然

“我當是什麼有趣的事,竟引得她們這樣議論紛紛。不過,這也難怪,她們不過是些婦人女流,哪裡知道大王此舉有何深意。依我看啊,這其中緣由……”

他眯起眼睛,頓了頓,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絲揶揄戲谑的笑容,揚聲說道

“自然是大王有意折辱越王罷了!否則,如何會如此?你們說呢?”

侍婢齊齊俯身應諾,連連稱是。伯嚭這才不覺滿意,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她們遞來的木梳,自個兒梳發,待梳洗完畢,便徑自去書房了。

侍婢們伺候完畢,悄然退了下去,各自忙碌去了。

……

吳王下令将勾踐從牢中釋放出來,已是三月之後了。

此時正值春意闌珊,蝶舞翩跹,柳絮紛飛的暮春時節。姑蘇城外煙雨朦胧,芳菲草長,桃花杏花競相開放,芳菲絢爛,灼灼其華,嬌豔妩媚,香風馥郁。遠處青山綠水,白帆點點,隐約傳來漁舟唱晚,笙箫隐隐;近處小橋流水,桃李芬芳,紅磚黛瓦,粉牆墨硯,阡陌縱橫,煙霧缭繞,彌漫着一種恬淡靜谧的景象,宛如置身于一幅淡墨疏影的丹青水墨畫中。

而吳宮内則是另一番景象——瓊樓玉宇,金碧輝煌,雕梁畫棟,亭台水榭,精妙華麗,珠光寶氣。尤其是宮中湖畔,綠煙翠霧,芳草萋萋,柳條拂水,波光潋滟,澄澈明淨,幽蘭冉冉。遊魚自在戲蓮葉,鴛鴦相伴栖湖岸。更有湖心百花綻放,争奇鬥豔,繁花似錦,莺歌燕舞。簪花戴钗的宮娥妃嫔們,袅娜娉婷,搖曳生姿,環佩叮當,珠翠顫動,巧笑倩兮,蓮步旖旎。或嬉戲追逐,或撫弄琴弦,或賞花觀水,悠然自得。一派繁華盛景,好不風光旖旎!

吳兵推搡着勾踐一路來到先王陵墓前,指着石碑上刻着的‘吳王阖闾之墓’六個鎏金大字,語氣咄咄逼人,厲聲喝斥道

“罪臣勾踐,還不跪下,對着先王祭拜?”

勾踐站在墓前,擡頭望着墓碑上那氣勢昂揚的六個鎏金大字,眼神閃了閃,嘴角噙一抹諷刺之色,隻微微颔首,屈膝行了一禮,恭謹地道

“越王勾踐,謹對先王叩首!”

他雙手作揖,深深鞠躬,朝着先王之墓重重叩拜下去。吳兵冷眼旁觀,待他跪拜完畢,又不耐煩地催促道

“好了,起來罷!”

勾踐站起身來,低眉斂首,恭敬地點了點頭,緩緩擡起頭來。隻聽吳兵冷冷地吩咐一聲

“帶走!”

立刻便有人上來押解他,欲将他帶離這裡,勾踐仰頭望着湛藍如洗的天空,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眼底掠過一絲譏诮,淡淡地笑着,

“阖闾,夫差……”

他喃喃說着,旋即垂眸,眸中閃過一絲陰翳狠辣,沉沉一笑

“既然吳國如此厚待勾踐,我又怎能讓你們失望?嗯?”

吳兵聽得此話,詫異不解地看他一眼,卻也未曾理會。隻催促他起身,匆匆将他交付到另一個士兵手中,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便也返身回去複命了。

與以往不同,這次押解勾踐的吳兵隻有一個人,而且看起來年紀極輕,大約十六七歲的模樣,身材削瘦單薄,不擅言辭,隻是謹慎守口,并不出聲言語。

【注:吳矛拟人】

勾踐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不由好奇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吳兵一怔,詫異地愣了一下,旋即搖了搖頭,木讷道

“小的賤名無妨,越王不必挂懷。”

勾踐聞言,不禁搖頭失笑,不由打量了他一番,柔聲道

“你可别叫我越王了,如今我已為奴為仆,哪裡還能配得起越王二字?”

吳兵仍是木愣愣地搖頭

“不成不成!您是越國的王,這‘奴仆’二字可萬萬擔不得!您就是越王,小的不會忘的!”

他固執地說着,一闆一眼,仿佛是在跟勾踐較勁一般。勾踐聞言,心中不由得一暖。他低頭看了看吳兵,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良久,方才無奈地歎息一聲

“罷了,随便你吧。”他無奈地說着,神情之中難掩幾絲怅惘。

吳兵怔怔地看着他,隻愣愣地點了點頭,卻沒說什麼。過了片刻,他又悶聲問道

“您餓了嗎?我這還有些幹糧,希望您别嫌棄……”

他怯生生地說着,一雙黑瞳閃閃發亮,眼中透出幾絲緊張和擔憂。勾踐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搖了搖頭,伸手去拿他手裡的布包,溫和笑道

“不會不會,你别緊張。”

吳兵聞言,不由松口氣,忙不疊遞了過去。勾踐展開布包,取了一塊燒餅,用手掰成兩半,将其中一塊遞給吳兵,低聲說道

“分你一半。”

“這……”

吳兵愕然,下意識想要拒絕,卻瞥見勾踐堅定的眼神,不由得有些讪讪,接過燒餅後,隻讷讷道

“多謝越王!”

勾踐莞爾一笑,微微颌首,轉頭望向遠處,凝眸遠眺,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吳兵則埋頭吃着手中的餅子,默不作聲

半晌,勾踐忽然開口道

“你家住哪兒?家中還有什麼人?可安好?”

吳兵一頓,手中的餅子滾落進塵土之中,他茫然地擡起頭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話。沉默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語調低沉地說道

“小的沒有家了……”

他垂眸,眼底透出幾絲痛苦和絕望,低低地呢喃

“我的爹爹,在上次攻越的時候死于戰亂……”他的臉色慘白,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連聲音都變得暗啞沙啞

“我的娘親,她為了照顧受傷的妹妹,躲進了山裡。後來被越兵發現了,他們,就□□了娘親,砍下了她的頭,抛屍荒野……”他艱難地喘息,雙手攥緊了衣角,眼睛裡噙滿了淚水,哽咽不止

“我,我的妹妹,也被越軍給抓住了……他們抓住妹妹,想要侮辱她,可是我……我沒能救出她,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奸污了她……然後,他們,他們剖開了他的肚子,把她丢給狼群去喂狼吃……”他的身子不住地顫抖着,嘴唇哆嗦着,再也說不下去了。一滴滴清淚順着臉頰流下來,無聲地滑落。

勾踐靜靜地看着他,一時無言以對,心中酸澀難言,竟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良久,他才低聲說道

“你該恨我的。”

吳兵聞言,一怔,旋即擡起眼來,木讷地問道

“小的不恨您,小的為什麼要恨您?犯下罪孽的是那些官兵,而不是您。”

勾踐怔怔望着他,一時竟被他的話語堵得啞口無言,竟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他怔怔呆立了半晌,良久,才苦笑一聲

“不恨最好,不恨最好……”

他又喃喃念叨了幾聲,旋即仰頭望天,隻覺心緒繁雜不堪,無以名狀。心頭萦繞不去的盡是絲絲愁緒,令人難以排遣。半晌,他隻喟歎一聲,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痕,淡聲說道

“走罷!”

他邁步往前走去,吳兵忙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低眉垂首,靜默不語。勾踐回頭瞥他一眼,暗暗歎氣。

“到了,就是這裡。”

勾踐擡起頭來,望着面前伫立于黃土之上,簡陋殘破的石屋,臉上盡是漠然。吳兵小心翼翼地探頭看了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去,隻小聲提醒道

“小的送您到這裡,就要換崗了。越王小心點兒。”

他誠懇地叮囑着,眼中滿是擔憂。勾踐聞言,隻點了點頭,随意應了一句

“知道了。”

他揮揮手,示意吳兵趕緊離開。吳兵點點頭,不放心地囑咐了他幾句,方才轉身離去。他離去後,立刻便有兩名五大三粗的士兵走了過來,将勾踐一把拽住,拖着往前走去。勾踐被他們死死鉗制着胳膊,一路拉扯,直拖到了馬廄旁,才猛地将他往前一推,厲聲喝道

“進去!”

勾踐被摔得渾身骨頭似要散開一般,不由悶哼一聲,捂住胸口,眉頭緊蹙,臉色蒼白。兩名士兵兇神惡煞地沖他吼道

“讓你進去,聽見沒有?否則老子一刀砍了你的腦袋,看你進去還是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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