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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佩弦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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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绛唇.緒夢》

绫衾幽香,沉水熏煙籠繡帳。珠簾深廊,绮幔垂紅帳。

流景浮華,緒夢萦朱翠,深門閉,長亭笙歌寂,空吟芳菲覓。

展眼滔滔歲月 野渡殘風 驕矜舊事喉中鲠

低垂眉目求生 愛人泯為衆

夫差是被伍子胥一手扶持上位的,至少在朝中所有大臣看來是這樣。于是乎,在吳王夫差登基為王之後,作為功臣的伍子胥一時間權傾朝野,隐隐有左右吳國政局的趨勢,朝中衆臣多心存不滿。

伍子胥這個人,的确在軍事謀略上不亞于孫武,可是他在政治方面卻遠不如孫武那般智慧通透、洞徹世事。因此,雖然伍子胥在軍事上屢立戰功,但在朝堂之中還是不可避免地樹敵無數。隻因他素來狂傲自負,目下無塵,平日裡對待大臣也往往是一副盛氣淩人、孤高桀骜的模樣,這自然就讓不少朝臣對他頗有非議。其中與他最為不和的便是當朝太宰伯嚭。此人原先與伍子胥倒是交情匪淺,乃是其舉薦提拔之士。然而後來,兩人不知因為什麼緣故漸生嫌隙,彼此間的龃龉日積月累,終于到了難以調和的地步。

在這群對伍子胥頗有微詞的大臣當中,伯嚭無疑是最有機會扳倒伍子胥、将之徹底趕出吳國朝堂的人。且不說伍子胥此人性格執拗,常常在朝中犯下一些言語上的過錯,引起衆怒。單說他的家室門第,就足以成為對付他的利器了。

伍子胥身為楚人,其父兄皆受屈巫陷害冤死,因此他一直對楚國懷恨在心。此人在伐楚一事上态度堅決,每每進言都希望阖闾能夠不惜一切代價攻滅楚國,為他的父親和兄弟們報仇雪恥。也正是這一點,給伍子胥埋下了禍根。

吳國伐楚,必将成為吳國中立兩派争鬥的導火索,伍子胥就是其中一方主戰派的代表人物。他和主和派的代表大臣張大夫等人,圍繞伐楚一事展開了長達數日的辯論,期間相互攻讦,唇槍舌劍,各不相讓。最後,還是吳王阖闾發話定奪,此事方才作罷。可是在阖闾心中卻早已對此事産生芥蒂,隻是礙于當時君臣和諧,所以不便發作而已。至于那些對伍子胥不滿的大臣們,則借着這個機會大肆诋毀伍子胥,向吳王阖闾進讒言,說他乃楚人之後,必心懷異志,圖謀不軌,不能留之

伍子胥畢竟是阖闾的心腹大臣,他的功績有目共睹,吳王自然不可能真的相信那些大臣的話,反而對其愈發寵信了。伯嚭為首的一行人心中恨極,卻也無可奈何,隻得暫時忍下這口惡氣,等待合适的時機再做打算。

檇李之戰,先王駕崩,夫差即位。這儲君之位本來另有其人,隻是未及登基便已意外身亡。吳國朝堂之上暗流湧動,伍子胥趁機将夫差一舉推上王位,随後更是把持吳國軍政大權,勢大難制,獨攬朝政。新登基的吳王不過二十出頭,衆人皆以為此後将是伍氏專權、權臣弄政的局面。誰料到,新王在此時竟然主動削弱伍氏的權勢,重用伯嚭,使他得以與伍子胥分庭抗禮,兩人鬥得不可開交,逐漸演變成了你死我活的形勢。

伍子胥本就是性如烈火、鋒芒畢露之人,眼見自己多年苦心經營的政治成果在數月間被伯嚭摧毀殆盡,不免惱怒至極,對伯嚭恨之入骨。他想方設法試圖重新挽回夫差的歡心,奈何他手段不及伯嚭,又太過急躁,屢遭挫敗,導緻他與伯嚭的恩怨矛盾愈發深重起來。

這個伯嚭!什麼事都要與他擰着幹,當年伍子胥舉薦他為卿的時候,還覺得此人大有前途,哪知到如今卻是個狼心狗肺的忘恩負義之輩,實在是可恨至極。

越王降吳已有數月之久,期間伍子胥想法設法試探他的想法,但那人每次都是低眉順眼,任憑自己如何折辱打罵都一聲不吭,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着實讓人惱怒。伍子胥心中有疑,卻又始終抓不到證據,實在郁悶至極,整日裡焦躁煩悶,特别是一想到勾踐那張陰郁柔美,冷若霜雪的清俊面容,就恨得牙根直癢。

他派人暗中監視勾踐的一舉一動,發現他除了每日喂養馬匹,打掃馬廄以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異常舉動,甚至從未有過任何試圖逃跑或者反抗的意思。這叫伍子胥越發難以捉摸勾踐的内心想法,同時更加懷疑自己的判斷,認定此人不是庸碌無能之輩,說不定真有什麼圖謀。

且說那日朝會時,伍子胥因為與伯嚭政見不合,争論不休,言辭激烈之下竟差點與之大打出手。吳王無奈之下隻得宣布散會,讓他們二人退朝,好好反思各自的過錯。伯嚭得意洋洋,仿佛取得了勝利一般,昂首闊步走出朝堂,伍子胥則是氣得火冒三丈,鐵青着一張臉拂袖而去。

回到府邸,伍子胥越想越不甘心,心中憤懑至極,又無處發洩,便徑直去到馬廄,準備将勾踐拖出,狠狠地抽上一頓鞭子,将心中火氣盡數發洩出來。隻是待他來到馬廄之時,卻愕然發現勾踐并不在馬廄中,隻有一頭神駿雄健的白馬停在那裡,似乎剛飲完水。

“人呢?!”伍子胥沖守在馬廄門邊的士兵厲聲喝問,怒道:“不是讓你們好生看管嗎!人呢?”

一個士兵畏縮着不敢說話,另一個則唯唯諾諾地道:“回、回将軍的話,他、他剛才還在的……”說着,那侍衛似乎想到了什麼,渾身一抖,害怕地低下頭去,不敢與伍子胥對視。

伍子胥見狀,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厲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快說!”

士兵結結巴巴,聲音顫抖着道:“剛,剛剛來了一群喝醉的軍士,說是想要馴服将軍的馬,結果沒,沒有成,成功,惹怒了将軍的馬……他,他們就把,把,把那個越人,給,給帶走了……”

“混賬!”伍子胥勃然大怒,指着那人怒斥道:“胡鬧!豈有此理!”

士兵吓了一跳,驚恐地連連磕頭,“将,将軍息怒,饒,饒小人一命!”

伍子胥哪裡顧得上去計較這等小事,隻一心挂念勾踐的安危,當下一把抓住士兵的手腕,焦急地問道:“本将派來監視他的親信呢,可曾阻攔?可曾跟上?!”

士兵慌慌張張地解釋道:“小的從今晨起就沒見到藍大人,想必是,是被派去巡邏去了。那,那些人個個醉醺醺的,瞧起來兇神惡煞,小的怎敢上前多嘴,隻有讓,讓他被帶走了……”

伍子胥氣急敗壞,恨不得一巴掌将面前那名士兵劈成兩半,卻也隻得咬牙忍住,厲聲問道:“那群人往哪個方向去了?!”

那士兵不敢隐瞞,忙不疊地回答道:“南,南面……”他一邊說,一邊指明方向。

伍子胥二話不說,飛身躍上馬背,策馬疾馳而去。一路風馳電掣,直奔南面軍營,沿途遇到不少巡邏的軍士,都被他蠻橫地撥拉開去。待到達南營之時,天色已然擦黑,此時正值将士操練完畢休息的時間,營地中人影綽綽,喧嘩之聲四起,很是熱鬧。

伍子胥心亂如麻,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這些,而是沿着酒氣彌天的路一直朝着最深處的大營奔去。終于,在一處燈火輝煌,喝喊呼叫聲最為濃烈的營房前停下,他滿頭大汗地跳下馬來,不顧周圍人投來的詫異目光,徑直闖了進去。待看清營帳中的場景後,伍子胥怒火中燒,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強忍住怒意,一腳踹開面前的士兵,邁步走進了營帳深處。

隻見一名身材壯碩的軍士赤裸着上身,正騎坐在勾踐身上,一隻手攥住他纖細的手腕舉過頭頂,另一隻則是伸入他的衣襟,正欲粗暴扯開他的衣領,勾踐面無表情,緊閉着雙眼,身體劇烈顫抖着,卻沒有出聲哀求,亦或是反抗。旁邊站了七八個人,笑吟吟地觀看着場中旖旎香豔的一幕,一個個眼神邪肆猥瑣,嘴裡更是污言穢語連篇。

伍子胥雙目通紅,幾欲滴出血來,憤怒至極地狂吼一聲,一把抽出腰際的長劍,疾掠而出,直劈向那名軍士。軍士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胸口已被利劍穿心而過,一股滾燙鮮紅的血液濺了出來,噴濺在勾踐蒼白的臉上,暈染開一片刺眼妖異的猩紅。然而那血迹很快便順着那張臉頰緩緩流下,淌過嘴角,滴落在他雪白修長的脖頸上,仿佛一條流淌的小溪,無聲地滲透進青絲之中。

與此同時,其餘幾名軍士亦驚覺到了身後有人靠近,紛紛轉過頭來,卻發現不知何時伍子胥竟已站在他們面前,手中那柄鋒利無比的長劍寒光閃爍,映襯着他一雙漆黑的眼眸,散發着殘暴嗜血的冷芒。衆人大驚失色,惶恐地舉刀相迎,卻被伍子胥揮劍一一擊落,連人帶刀摔在地上。

伍子胥毫不留情,揚起長劍,直劈而下。鮮血頓時四處飛濺,綻出朵朵妖冶美麗的鮮紅花朵,瞬間将這片營帳淹沒,暈染成一片鮮紅透亮的血霧。濃重粘稠的血腥味彌漫開來,刺鼻嗆人,熏人欲嘔,伍子胥渾然未覺,揮舞着手中的長劍左劈右砍,不一會兒,偌大的營帳裡便倒伏着十幾具屍體,個個神情驚恐,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鮮血順着地面彙流成河,蜿蜒而下,将伍子胥的黑靴沾染成鮮紅色。他渾身浴血,臉色鐵青,猶如地獄中走出的修羅般森然可怖,眉眼間的戾氣讓人心驚膽顫。他俯視着腳下瑟瑟發抖的士兵,正欲揮劍将其處決,卻在揮劍的瞬間被一隻蒼白修長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劍刃,動彈不得。

他皺眉低頭,望見一抹消瘦的身影伏在地上,艱難地仰起頭來,與他對視着。勾踐臉色蒼白如紙,唇瓣毫無血色,眼中卻閃爍着熠熠光彩,如同漫天星辰落入其中,亮得耀眼,亮得灼目。他的唇邊漾起一抹慘淡的微笑,輕輕地道:

“相國,手下留情……”說話間,一絲鮮血順着嘴角滑落,蜿蜒而下,染紅了那一抹笑容。

伍子胥一怔,手腕微動,但勾踐手上的力度卻增大,他眉頭微皺,垂下眼睛看了一眼那隻攥住自己手腕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肌膚柔軟細膩,隐約可見青筋凸起,上面沾滿了鮮血,卻仍是白皙如玉,瑩潤如珠,仿佛清晨帶着露珠的花瓣,沾染上了豔麗的顔色。那雙手明明如此脆弱纖弱,卻偏偏能牢牢地握住他手中的長劍,絲毫不肯松開,執着到近乎固執。

他心中一震,似有所悟,卻無法理解為何這個看起來羸弱不堪的亡國之君會擁有如此堅定的心志。難道僅僅是由于尊嚴作祟,便如此倔強堅持,甯願承受萬般折磨亦不肯屈服投降?他難以置信地望着勾踐的臉,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麼來。然而勾踐卻已低下頭去,再也不說話,隻是緊緊地攥着他的劍刃,鮮血汩汩而流,漸漸将他的掌心填滿,又從指縫間滴落,濺在潮濕的地面上,暈染開大片濃稠的猩紅。他的十指泛白,卻絲毫不肯放開,任由鮮血一點點吞噬那潔白的骨節。

伍子胥眉頭深鎖,心中翻騰着巨大的波濤巨浪,複雜的情緒糾纏交錯,讓他久久不能平靜。他微微歎了一口氣,垂眸看向埋首于地的勾踐,低聲道:“你不恨嗎?”勾踐沒有作答,卻是搖了搖頭。

伍子胥心中一痛,恨聲道“這些雜碎差點玷污了你……”語氣中滿是憤慨和悲恸,他不忍再看下去,正要動手,卻聽勾踐嘶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無妨,”他說,聲音輕而細,“我不恨他們,我恨的是自己。”他的話斷斷續續,卻很清晰,每一字,每一句,都帶着蝕骨的寒涼之意,凍得人心痛不已。

伍子胥渾身一震,瞳仁驟縮,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震驚的神色中交織着錯愕和不可置信。半晌,他才沉聲開口“本将不殺他們,你先松開手。”

勾踐聞言,擡起頭來定定地凝視着他,眼眸清澈澄淨,沒有一絲雜質,幹淨得令人心悸,他似乎是在猶豫,而後終究是緩緩地放開了手。随着他手臂的放松,劍刃也一點點從他血肉模糊的掌心中抽離出來,那滴在他掌心的血液也跟着一起滑落在地。伍子胥的胸臆間翻滾着激烈的情緒,幾乎難以自持。他深深地望着勾踐,許久,終是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收斂了心中沸騰不止的情緒。

他低下頭去,凝視着他傷痕累累的手,低聲道

“本将帶你出去。”

勾踐輕輕颔首,不再言語。

伍子胥伸出手去将他攙扶起來,勾踐渾身癱軟,站立不住,若不是伍子胥攬住他的腰身,怕是早跌倒在地。他身形瘦削單薄,全身骨骼柔軟而纖細,身軀搖搖晃晃,幾乎支撐不住,臉上透着疲憊與虛弱。

伍子胥微微蹙眉,低聲道:“你還能走麼?”

勾踐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淺淡的笑容,點頭道:“不妨事。”他站穩身子,定了定神,便在前頭率先走出營帳,步履雖遲緩,卻是筆直穩健,不曾示弱半分。伍子胥緊随其後,手中緊握長劍,冷冽肅殺之氣萦繞周身,淩厲的氣勢迫得四周的軍士不敢靠近。

兩人出了營帳,沿着甬道慢慢往前走去。勾踐的背影瘦削而疲憊,卻又帶着一股凜然不容侵犯的氣息,即使虛弱不堪,亦不失風度與氣魄。伍子胥凝視着他清瘦卻倔強的背影,眉宇深鎖,眸光漸沉,心中波濤湧動,翻騰不休。他緊了緊手中的長劍,邁步跟了上去。

兩人沉默地走進大營,沿途的軍士見狀,連忙收劍退避,神情畏懼緊張,卻又不敢有所異動。兩人徑直行至馬廄旁,正好碰見巡邏回來的親信,伍子胥向他點了點頭,示意那人不要多言,後者心領神會,隻作不見,繼續扮作那無名小卒的模樣,低頭匆匆走過,混入隊伍當中。

伍子胥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留下勾踐一個人在原地若有所思。他的目光落在伍子胥冷峻威嚴的背影上,不由輕輕一笑,那張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龐漾開一抹嘲諷的弧度,眼底閃過絲絲寒芒,他無聲地冷笑一聲,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伍子胥步履匆匆地來到吳王的寝殿外,此時正值淩晨時分,宮中值夜的軍士并不多。侍衛們見他神色凝重,皆吓得連忙退避,跪地行禮。

伍子胥面色陰沉,不耐煩地掃了一眼匍匐在地的衆人,連話也懶得說,徑直推門闖了進去。守在寝宮門口的幾名宮人吓了一跳,紛紛出言阻攔,卻被一記冷厲的眼神制止了。他們噤若寒蟬,不敢吭聲,隻靜靜地跪伏在殿前,再不敢多說一個字。寝殿内,燈火明亮,隐約傳來陣陣令人難以忍受的喧嚣靡音和令人面紅耳赤的淫詞豔曲,惹得伍子胥心中一陣厭惡煩躁。

他踏過鋪着厚厚雲毯的地面,朝着寝卧的方向疾步走去,剛邁出兩步,迎面便走來幾名女子,香衣薄裙,嬌娆妩媚,環佩叮當作響,珠钗彩縧垂落,香氣缭繞,令人目眩神迷。柳腰款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莺聲燕語,旖旎風情。伍子胥厭惡地蹙起眉頭,眼中寒芒迸現,厲聲呵斥道:“滾開!”

那些女子吓得魂飛魄散,惶恐地俯下身子跪倒在地,拼命磕頭求饒。

“相國息怒!請相國恕罪,奴婢們無意沖撞了相國,請相國千萬莫要怪罪!”

她們滿臉驚恐,花容失色,粉雕玉砌的臉頰上滿是淚痕,凄楚可憐的模樣愈發惹人生憐,但伍子胥卻不為所動,隻冷着一張臉,面色陰郁,毫不憐香惜玉地将她們粗暴地拂到一邊去。

他正想沖進内殿,卻突然被人一把拉住胳膊,回首一看,竟是吳王近侍。

隻見那人面露惶恐,雙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不松手,嘴裡不住叫嚷着:“相國留步,請相國千萬留步!”

伍子胥不耐煩地甩手掙脫他的束縛,冷喝一聲道:“莫要妨礙本将,否則休怪本将翻臉無情。”

那近侍見他面色不善,心中害怕,卻仍是咬着牙不肯撒手,急急忙忙地說道:“相國有所不知,大王正與美人溫存歡好,此時萬萬不可打擾大王的雅興……”

伍子胥眉梢一蹙,不悅地打斷他的話,“本将有要事禀報王上,若是再拖延下去,誤了大事,爾等擔待得起麼?”

那近侍正要回話,忽覺身後一暗,轉過頭去,卻見吳王披着一件單薄的外袍掀簾而出,珠簾晃動,發出窸窣聲響,美玉綴珠的簾片折射着燈火的光芒,熠熠生輝。他的面孔隐匿在黑暗中,隻聽見一道清亮的聲音緩緩飄來。

“相國深夜前來,究竟是何要事,竟如此急躁?可是軍中發生了什麼意外?”

伍子胥聞聽此言,連忙收斂了面上的不耐之色,恭敬地說道:“臣惶恐,深夜叨擾王上清夢,實屬不該,還望王上莫要責怪。軍中一切安好,未發生任何意外,臣之所以連夜趕來,不過是有些事情想來向大王請教一二。”

“哦?請教寡人,事關什麼?”

吳王的聲音又冷了幾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威儀與壓力。他站在珠簾之後,背對着燭火,一雙明澈的眸子閃爍不定,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伍子胥聞言,略一思忖,拱手回道:“事關國運。”

“相國的意思是,此事可關乎國家的興衰?”吳王挑了挑眉,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聲音卻冷了幾分,似乎已隐隐不悅。

“正是如此。”伍子胥頓了一頓,正色說道:“臣以為,此事關系甚大,切不可置之不理,否則隻怕會有禍及社稷之險,還請大王早作打算才好。”

吳王默然無語,神情淡淡,隻是負手站在那裡,珠簾搖晃,珠翠之聲不絕于耳。伍子胥立在原處,屏息靜待,耐心等候着吳王的決定。

過了片刻,吳王終于開口了。

“究竟是何事,讓相國如此慎重對待?難道又是關于殺越王一事?寡人早說過,此事寡人心中自有決斷,不勞相國費心。”他的聲音冷淡而平靜,沒有任何起伏的情緒。

伍子胥搖了搖頭,心念一轉,斟酌了一番措辭,沉聲答道:“臣此番前來,并非是為勸谏。隻是臣有一慮,埋在心中已久,不吐不快,然而又恐說出來之後,惹得大王心煩意亂,故而一直按捺至今。如今局勢微妙,臣心憂之,故而鬥膽前來,向大王請教。”

吳王微微颔首,沉吟道:“相國有何疑問?不妨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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