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或許,華明自己可能隐隐約約意識到了一些,才顯得如此抵觸。
“那大帥?”楚逸向後看去。
慕恒道:“他應當不同。剛剛圍攻你時,他明顯有了反應。”
楚逸下意識問道:“你知道他在哪?”
慕恒點頭:“或許吧。事出突然,南朝還沒來得及對他動手。”
兩人點點頭,一道轉身。
荒野的風聲瑟瑟,營帳中四處都是人影,卻又四處都無人。每當他們掀開一道帳簾時,所有惑人的氣息都在瞬間消失殆盡。
慕恒道:“他們在躲着我們。”
楚逸點點頭:“嗯。”
說來也合理。南朝死了,他們群龍無首,再加上許是感受到來自魔尊的強大氣息,不敢出來時很正常的。但這無形中也加大了找到應風的難度。
要是能看到個人影,好歹還能抓住問問不是。
楚逸才剛這麼想,就看到慕恒垂了垂眉,低低道了聲‘師尊放心’,瞬如閃電般消失在身側。
人呢?
在慕恒消失的瞬間,楚逸心跳暫停了一瞬,幾乎是在同時向四周看去,卻怎麼也找不到慕恒的影子。
除無處不在的營帳外,四周空空蕩蕩,隻偶有風聲吹過的簌簌聲。
盡管他幾次三番安慰自己,慕恒是魔主,不會有事的,但楚逸走得還是急促了幾分。
楚逸悶頭走着,忽然感知到面前一陣陰恻恻的風飄過。緊接着,陰風散盡,取而代之的是溫熱的吐息,火熱得。楚逸下意識擡頭,正與慕恒沉沉的眼神對視,聽得他道:“師尊。”
楚逸被盯得心跳錯了一拍,頓了下,猶豫道:“魔生性寒,下次别弄得這樣燥熱,與你身子相沖,不好。”
慕恒低低應了聲,道:“師尊,我查探過了,營帳裡沒有人。”
“……”
楚逸硬生生收回了‘下次也别一聲不吭就走了’這句話,在喉嚨中轉了個彎,化成了另一句:“但是有人的氣息?”
慕恒點頭:“方才我進去的很快,那些氣息沒來得及散去。”
沒有人,卻有人的氣息。偏偏還在他們靠近時,氣息就驟然消失。這就好像明明沒有人,卻裝作像是有人,為了更逼真些,還在他們打開帳簾時讓氣息消失,裝作是原本在這裡的人離開了似得。
“不,不對。”
那些活人的氣息根本就是用來迷惑他們的,至于為什麼幾裡之外感受得到這些氣息,卻在掀開帳簾的瞬間消失殆盡……
楚逸豁然擡頭:“躲着我們的不是一群人,是一個人。”
“一直都是一個人,而且是同一個人!”
慕恒:“師尊是說……應風?”
楚逸驚道:“是他……是他!他在躲着我們,但又不知因何原因沒有徹底離開。或者說,是他在用活人的氣息吊着我們!”
楚逸抓了抓衣袖下擺,喃喃道:“不應該啊。應帥他,他應當是想起來了、至少不是一無所知,可他為什麼還願意幫着南朝?”
從前共同征戰的朋友,現下即便想起了蛛絲馬迹,卻還在替敵人賣命,躲着不願相見。
慕恒卻道:“師尊,無需難過。”
“他一時想不透,隻能先幫着目前最信任的那個也是正常。再者說,南朝死了。”
“對許多人來說,死者為大。即便生前有錯,死後也多半會被原諒,何況他還并沒有确定南朝真的做錯了什麼。”
楚逸聽完,隻覺得慕恒比他通透了不少。可是現如今,已經丢了一個華明了,要是連應風都不認他了,總歸叫人難過。
就在此時,面前忽然劃過一道熟悉的氣息。似有似無,忽明忽暗,很快消失。
“誰?”楚逸喝道。
那身影消散得太快,但彌留的氣息絕對是他們曾見過的。此人不是應風,還能有誰?
兩人相視一眼,旋即向氣息消失的方向追去。
楚逸負了氣。管他三七二十一,就算最終是不好的結果 也要聽應風親口來說!
兩人旋如驟風,緊緊抓着那一點沒有消散的氣息不放,追了約莫有半個時辰,直至追到了深山叢林中。這是……
四周高大的樹木蔭蔽天日,濃郁的草木清香在鼻尖萦繞,枝杈間傳來鳥獸的叽叽聲,溪流潺潺,靜谧而美好。
看到這裡,楚逸被憤怒沖昏的頭腦終于清醒了些。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慕恒,疑惑道:“我們,是中計了嗎?”
不怪他這麼想。
頭腦一熱,追着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到這裡,還發現是個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這裡看着靜谧,實際敵人随時能在茂密的叢林中藏下殺機,是極好的埋伏之地。
慕恒罕見地沒有回話。
他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死死盯着一處。楚逸似有所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蔭蔽下,高聳入雲的樹木如蓋,散下不少枝葉,斜斜落下細碎金陽。金陽碎散的滿地枝葉上,忽然踏入一隻猛獸的腳掌。下一秒,随着震天動地的嗚咽聲響起,楚逸驚得睜大了眼睛。
——竟是在他們來到遠古當日,以身相救的巨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