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浩水從狗洞裡冒出頭,扭臉把一口灰呸地吐了。
澄羽縱身跳下台階,上前去把人拖出來。
“如何了?”
甯浩水往右努嘴,“哥,我照你說的,等儀式結束才過去同姑娘說了。”
澄羽點頭說:“這豁出命的事,姑娘會記你好。她有何安排?”
甯浩水并不在意這個,繼續道:“本要回來,路上遇到一個帶劍的女的,姑娘認識,叫我把後頭人引開。”
“帶劍的?”澄羽想了想,“長什麼樣子?是不是怪好看?”
“蒙着面紗,沒看清楚。”甯浩水也想了想,舉手比着高度,“有這麼高。”
澄羽猜到那人是誰,心頭一松,彎腰幫甯浩水拍掉膝蓋上的泥巴,又問:“姑娘看了信,可還好?”
甯浩水搖頭:“不太好。失魂落魄的。裙子都刮破了。”
澄羽瞥眼看了看狗洞,甯浩水要回去掩,他拉住甯浩水的胳膊。
“别掩,這洞隻能用一回。後頭人呢?”
甯浩水說:“我繞了好大幾圈,把他們繞暈了,現在估計在找路。”
澄羽拍拍他肩膀:“走吧,找靜姐去。”
兩兄弟沿着排水溝摸到堂屋後面,翻窗入内,屋中沒人,又往外走,瞧見泯靜和幾個女使正在院裡踢毽子。
“靜姐,小水摔跟頭了,你快來給瞧瞧。”
“你們先玩啊。”泯靜同女使招呼完,轉身往回,邊走邊大聲道:“叫你們打掃要扶好凳子吧,這也能摔,摔哪兒了?”
三人一道回屋,澄羽道:“娘子一丢,姑娘心中定着急,她衣裙破了,等下自有法子回來,不論姑娘說什麼,我們都要齊心協力替她辦。”
泯靜道:“這是當然。是走是留,如何救人,都等姑娘拿主意。”
甯浩水在女孩子面前木讷些,年紀最小,二人說什麼,他隻管從旁點頭附和,泯靜和澄羽想得多些,見他乖覺,各去揉了兩把他腦袋。
沒過多久,燕姒回了清玉院,左右有女使陪同,送至院門下,叫兩個銀甲軍開了門,她們候在外面。
院裡女使趕緊通報方嬷嬷,老婆子腿腳慢,燕姒和她在廊上遇到,她急道:“這是怎麼伺候的,姑娘可有傷到哪?”
自打荀娘子被送入院那天起,燕姒聽了于紅英和于侯一席話,回來便對方嬷嬷禮敬不少,此時雖無心多說,也答了她。
“不小心弄的,前院的人還等着我,嬷嬷先讓我換身衣服。”
方嬷嬷立即差女使将她送回屋去。
泯靜就等在屋中,燕姒入内,她将門掩上,扶着燕姒去裡間更衣,又從臉盆裡擰了熱帕子來。
燕姒接過帕子擦臉,問她:“我不是叫你們守着麼?阿娘是何時不見的?”
“姑娘。”泯靜跪下說:“奴婢先前是守着的,但後來娘子說她想吃蜜糖水晶糕,怕小廚房不會,叫奴婢過去做了來。”
她們當初在響水郡周府蘭院時,泯靜負責三餐膳食,荀娘子要吃的那種糕,又是地方小吃,這個理由足以支開泯靜。
燕姒拉她起來,說:“我隻是問清楚緣由,那澄羽和浩水,你們又怎麼回事?”
方才燕姒要更衣,他們蹲在窗下,這會子已經跳窗入内,等在屏風後面,聞言才走進來,甯浩水辦砸了事不敢擡頭,澄羽一并答了,“娘子要去如廁,喚了女使伺候,不讓跟着。”
“我知曉了,跳窗出去吧,待久了外頭人生疑。”燕姒踢掉腳上的鞋,泯靜拿了兩雙顔色相同的給她選,她沒要繡喜鵲的,指着繡雨燕的,“這雙。”
甯浩水和澄羽面面相觑,燕姒掃他們一眼,“怎麼不走?”
澄羽驚奇地問:“姑娘不同我們商量如何救人?”
“阿娘留有書信給我,她是自己想走。”燕姒的目光轉向他,“你在想什麼?”
澄羽道:“怕姑娘擔憂娘子安危。”
燕姒穿好鞋,微光壓在眼底,“于家要讓我乖順,便要替我保阿娘無憂。”
澄羽聽明白了,拉着甯浩水再翻窗出去。
泯靜愣愣瞧着窗戶,燕姒循着她目光所及,道:“我會盡快把這院子弄幹淨。”
“哪裡不幹淨?”泯靜呆呆地問。
“總翻窗戶也不是個事兒。”
燕姒往外邊走,心中惦念着思霏,這人不配繡春刀,究竟是何來頭?
相較于所謂的好戲,她更好奇這點。
忠義侯府難得有喜事,前院擺了十來桌流水宴,琳琅滿目教人眼花缭亂,達官貴人們是見慣這等場面,紛紛朝老侯爺道了喜便入座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