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銀白的月光輕柔地灑落在普救寺的飛檐之上,仿佛為其披上了一層薄紗,泛着清冷的銀輝。法本長老手持銅磬錘,輕輕敲響銅磬,那清脆悠揚的聲響瞬間打破了夜的靜谧,驚起了幾隻在屋檐下栖息的烏鴉,它們撲騰着翅膀,飛向夜空。
此時,張生正像個偷腥的貓,小心翼翼地躲在功德箱後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寺院門口。不一會兒,崔莺莺便在母親崔老夫人的陪伴下,袅袅婷婷地步入佛堂。今日的崔莺莺身着一襲月白色的襦裙,宛如月宮中的仙子下凡。腰間系着的雙魚玉佩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着溫潤的光澤,随着她的每一步輕輕搖曳生姿,仿佛在訴說着少女的心事。
“張先生,可要幫忙添燈油呀?”紅娘像個幽靈一般,突然從香案後面探出頭來,脆生生地說道。這一下可把張生吓得不輕,他手一抖,差點就撞翻了燭台。紅娘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晃了晃手中的繡帕,帕子上繡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蓮,“這可是小姐昨夜熬了半宿繡的,張先生不妨猜猜,這是要送給誰呢?”
張生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像熟透的番茄一般,他有些局促地接過繡帕,剛一擡頭,就看見崔莺莺正隔着人群,含情脈脈地對着他微笑。這一笑,讓張生的心都快化了,他慌亂地低下頭,手忙腳亂地将繡帕塞進懷中,可由于太過緊張,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香爐,“哐當”一聲,香爐搖晃起來。
“阿彌陀佛!”法本長老趕忙上前,穩穩地扶起香爐,一臉無奈地看着張生,“張先生,莫不是想把老衲的袈裟也熏得這般香氣撲鼻呀?”這話一出,周圍的小和尚們都忍不住偷笑起來,張生的臉更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崔老夫人早已在蒲團上閉目誦經,沉浸在佛音之中。而崔莺莺卻趁着衆人不注意,悄悄地走到張生的書箱旁,将半枝嬌豔的杏花輕輕插了進去。張生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他借着添燈油的機會,靠近崔莺莺,壓低聲音說道:“小姐的繡工越發精湛了,隻是這并蒂蓮……小生怕是無福消受啊。”
“消受不起?那便還給我吧。”崔莺莺突然開口,聲音清脆悅耳,卻吓得張生手一抖,差點把油燈摔在地上。崔莺莺看着他狼狽的樣子,忍不住掩唇輕笑,那笑容如同春日裡盛開的花朵,“張先生這般慌張,莫不是心裡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張生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隻能尴尬地撓撓頭。
就在佛事有條不紊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寺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嘩聲。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孫飛虎的士兵舉着火把,将寺院團團包圍,火光沖天,把夜空都映得通紅。為首的偏将一臉兇相,大步上前,一腳踹開山門,那門闆被踹得“哐當”一聲倒在地上,他扯着嗓子喊道:“崔相國的千金何在?識相的就趕緊把人交出來!”
崔老夫人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然而,崔莺莺卻鎮定自若,她不慌不忙地取出羊脂玉筆,在黃表紙上飛速寫下:“将軍若要見小女子,須先答我三道詩謎。”寫罷,她将詩箋遞給身旁的紅娘,紅娘眼珠一轉,故意俏皮地将詩箋塞進張生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