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告知
嚴苒(****.**.** - ****.**.**)
謹定于****年**月**日上午十時,于**地點,為嚴苒女士舉行追思儀式。
次日辰時送往**陵園安葬
治喪安排:
…
此緻
哀思
歐陽月月泣告】
這是一封追思會的邀請函,她被遞交到了林暮手上。
至少在外界看來林暮和嚴苒不過是隻見過兩次,彼此之間的交流也不過是互通姓名而已,她們隻是陌生人,林暮沒必要去參加什麼追思會。
送出這封邀請函的人顯然是明晰她們的關系,事實上連林暮都不能完全确定她和嚴苒之間的關系。
林暮将邀請函折疊重新塞回信封,黑色的火漆的殘渣留在了她的手指上,一個個細小的黑色的點,像是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印記。
林暮擡手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水杯,來不及反應水便把信封打濕了大半,一圈圈水波暈染開來,就像是淚痕。
嚴苒現在已經成了一團無機質蛋白質,脂肪,以及更多的物質的集合體。
林暮再沒有機會去了解她了。
嚴苒曾經是個怎樣的人呢?
*
“嚴苒是個堅強的人。”
歐陽月月穿了一身黑,長發挽起,但卻别了一隻色澤豔麗的蝴蝶發卡,那隻蝴蝶的羽翼是紫色的,中間夾雜了些深藍的斑點,它像是停歇在歐陽月月的發間,振翅欲飛。
歐陽月月伸手将額前的一縷頭發别到耳後,笑容甚至可以說是輕松的:“她是個很堅強的人,至少比我堅強,不過她也是很幸運的人,不像我,是個不該存在的錯誤。”
林暮撇了一眼靈堂中央的躺着的人,對于她的話沒多少認同:“要是真的幸運,哪會躺在這裡。”
歐陽月月對此不置可否,低頭撥弄她手腕上的手鍊的鈴铛。
滴鈴滴鈴
細小又清脆的聲音在此時算得上突兀。
現場來的人算是不少的,但是絕大多數都是沒有臉部形象的,林暮甚至分不出來哪個是嚴苒的父母,林暮不知道歐陽月月眼中的世界是不是和她的相同,但歐陽月月顯然沒有和這些人攀談的欲望。
她甚至更願意站在林暮這個她曾口口聲聲說着憎恨的人的身邊。
歐陽月月擡手指向嚴苒的棺椁,幾個鈴铛在空中碰撞,蕩開一圈一圈的漣漪:“一直以來,我都嫉妒着她,她,以及更多的人擁有着我從來沒有得到的愛。”
“沒有人是不該存在的。”
“有,比如我,”林暮第一次在歐陽月月的臉上看到了類似于哭的表情,“我生來就是為了成為另一個人的附屬品,我是被帶着敵意而誕生的,那個人甚至吝啬于分我半分目光和愛。”
在某一個瞬間,她脆弱得像是個玻璃制品。
當她再次轉過目光的時候,林暮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明明白白的對于嚴苒的嫉妒,她甚至在嫉妒一個死人。
下一秒,她的臉上又是那完美無缺的笑容:“我還有事,先離開了,您自便。”
歐陽月月甚至沒給林暮挽留她的機會,迅速離開了林暮的視線。
然後林暮聽見了一聲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