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的背後轉出個人。

是封玦。

他不知在背後聽了多久，現在一下子暴露了也毫不心虛，慢悠悠從林暮身邊走過，将手中的一朵白菊花放在嚴苒的棺木旁，又退回了林暮旁邊。

他做了個投降的姿勢：“别誤會，我可沒有故意偷聽，我隻是路過，正好聽到了。”

“遇見就是緣，不知道林小姐對于我之前說的合作的建議考慮得怎麼樣了？”

林暮想起了那本狗屁不通的狗血小說，不知道封玦哪來的自信說合作，現在還沒到所謂的劇情開始的時間，一切早就亂成了一團。

“那麼，封醫生對于自己的女主角移情别戀又有什麼高見？”

封玦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毫無所覺：“哦，怎麼說？”

“您的女主角曾經親口說過她是林幻的追求者，那個被您，和那本小說判定為我的幻覺的林幻的追求者。”

封玦的臉上的笑容有所擴大，就如同剛剛他聽了林暮和歐陽月月的對話之後從林暮背後走出來的時候的笑容一樣。

“小孩子的玩笑話罷了。”

林暮知道至少封玦這句話是真的，歐陽月月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林幻的追求者，但一個人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她提到林幻的時候眼神裡并沒有半分歡喜，甚至有着她對待嚴苒時一樣的的嫉妒，複雜而深邃的嫉妒。

封玦的笑容落了下來，他翹起的唇角收起，不再是那個不着調的笑容，少見的嚴肅：“林暮，其實我希望你能過的好。”

林暮甚至在他的目光裡看到了幾分見鬼的慈愛，激得林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道：“虛僞。”

封玦的表情一怔，喉結滾動，吞咽了幾下，好像把什麼話咽了回去：“我同樣不希望看到死亡繼續下去，站在我的利益和立場上也是這樣的，我知道你懷疑最近發生的事情和我有關，但我沒必要這麼做，事實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們能活着。”

“當你考慮好了之後，你随時可以來找我，我希望我們能一起抑制現在所發生的偏差。”

“你說，我是你見過的，第一個和原文行動軌迹不同的人，你覺得我們或許會是同類，但現在應該有更多的人脫離了那本書的軌迹吧，你明明有很多的選擇，為什麼還把選項拘泥于我身上。”

“隻有你一個選項，你是最特别的。”

林暮擡眸看向封玦，呼了一口氣，帶了些調笑的意味：“封醫生下次說話小心點，要不是您臉上的表情沒有這個意思，我都要以為你這句話是在跟我告白了。”

林暮倒是希望封玦真的是在跟她告白，畢竟封玦身上反派BOSS的氣質太濃了，看着就像是知道很多林暮不知道的事情的樣子，如果可以，林暮不吝于去利用别人的感情套取信息，但可惜，封玦确實沒那個意思。

*

花菡茗為嚴苒流了淚。

她帶了一大束鮮豔的花來到靈堂，很大的一束花，各種顔色各種種類都有，漂亮又奪目。

她将那一束花拆開，然後鋪蓋，鋪在嚴苒的身上，身側。

嚴苒就像是被百花簇擁着安眠。

一瞬間整個空間都明媚了，就好像這不是一個追思會，而是另外的什麼更加積極向上的沒有什麼沉悶的氛圍的場合。

林暮聽見花菡茗站在棺椁旁在輕聲唱歌，聽不清歌詞，但很好聽，聲音柔和溫暖，那是一首搖籃曲。

花菡茗的歌聲很有感染力，有一瞬間，林暮甚至都忘了嚴苒是死了，那裡隻是她的的屍體，她的大腦，她的心髒，她的所有的器官都再也不會運行了，她在某一瞬間覺得嚴苒隻是普普通通的睡着了，等她睡夠了，就會自己醒來了。

歌聲在某一瞬間戛然而止。

花菡茗擡頭向着林暮看過來，她就像她們認識了很多年那樣熟稔又親昵的笑着，跑過來，抓住林暮的手臂：“暮暮。”

林暮突然想起李風逸。

他的屍體是被火化了的，但是在他的骨灰盒的旁邊也堆滿了各色的鮮豔的花，就像是今天的嚴苒的身旁一樣，在李風逸的葬禮上林暮沒有看到花菡茗，但林暮直覺那些花是花菡茗帶過去的。

再沒有第二個人會把别人的葬禮裝點地像是什麼盛會了。

他們的到來不可追，他們的離去也是鮮豔明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