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安瑾娴和林修然消失之後,林暮并不想看到那些沒有臉的人,于是将那些傭人也盡數打發走了,于是整個别墅都是空蕩蕩的,隻有林暮一個人了。
現在多了一個花菡茗,她一個人感覺可以頂十個人,于是整座房子都鬧騰起來了。
花瓶裡多了一枝又一枝的鮮花,總是沾着清晨的露水,這是花菡茗每天早上出去摘的,她強烈要求在家裡的花瓶裡插上花。
大廳裡鋪上了毛茸茸的毯子,靠近窗邊的地上多了幾個抱枕,這是花菡茗強烈要求放的。
走廊上,多了一幅又一幅畫,這些都是林暮憑着記憶畫的,林幻,嚴苒,李風逸,甚至還有花菡茗。
曾經林暮對于藝術之類的東西一竅不通,但在某一天她好像開竅了,她的審美水平和繪畫水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現在挂在走廊上的繪畫稱得上是栩栩如生。
隻是花菡茗對于另外三個人的畫比她多頗有微詞,總是趁着林暮不注意把另外三個人的畫藏起來,隻留下她自己的,但是即使林暮不說,她第二天也會偷偷把那些藏起來的畫又給挂回去。
就像是一場自娛自樂的惡作劇。
那是妹妹。
林暮又想起了林幻提起弟弟的時候說的那句話了。
“那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他總是安安靜靜的,比不得妹妹會撒嬌,甚至偶爾還會被妹妹欺負,但他其實很聰明,他隻是和其他人一樣在縱容着我們的小妹妹,因為他也是個小哥哥了。”
林暮直覺林幻口中那個會欺負小哥哥的妹妹不是嚴苒,那麼這個妹妹或許是花菡茗。
她是被所有哥哥姐姐縱容着的小妹妹,所以哥哥姐姐們不會在意她小小的惡作劇。
她把那些畫藏在了自己的房間裡,林暮曾經看見過她抱着那些畫睡覺。
哥哥姐姐們都不在了,誰再來縱容她。
林暮将被花菡茗抱在懷裡的畫框取出來,給她蓋好了被子,離開了她的房間。
即使花菡茗的外表看上去已經二十多歲了,比林暮的年紀還大,但林暮無法把她當成一個孩子。
她的内心告訴她,這是她的小妹妹,向來有着一顆稚嫩的心。
林暮還是沒有找到林幻。
她去過了所有的她所能想象得到的林幻可能去的地方,林幻好像真的從這個世界上人間蒸發了,又或者林幻在躲她。
或許林幻并不想見到她,但林暮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主動消失的,萬一呢,萬一林幻在某個地方等着她,等着她去救。
于是林暮就隻能漫無目的地去找,為了一個可能。
“你看上去不開心。”
花菡茗正趴在地上翻看一本童話繪本,她很喜歡這些童話繪本,她搬過來那天什麼都沒帶,就帶了一箱子繪本。
那些繪本其實是給學齡前兒童看的。
但偏偏花菡茗就是喜歡得緊,林暮曾經無數次感歎花菡茗真的是孩子心性。
現在花菡茗從繪本裡擡頭,看向了坐在一邊的林暮。
她歪頭想了一會,把書放下:“我帶你去個地方吧,說不定能心情好點。”
于是林暮被花菡茗帶到了一個酒吧。
舞台中央的數控燈球旋轉出一道一道棱鏡般的光柱,花菡茗熟練地在一個卡座坐下,不同的燈光的照射下,她的臉上的顔色也在不斷的變換。
她熟練地點了兩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了林暮面前。
“聽說過一醉解千愁嗎?”
這一刻林暮總算是久違地想起了和花菡茗的初見,那個時候她的身上帶着仿佛被酒氣腌入味的酒味,因為這段時間從來沒見花菡茗喝過酒,林暮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借酒消愁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何嘗不是一種逃避。
花菡茗向來是活潑開朗的,林暮在她身上甚至看不到什麼負面情緒,但現在,她發現,她或許早早病入膏肓,沉疴難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