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絲裹挾着碎冰碴,在美術樓的天窗上敲打着細密的韻律,宛如大自然演奏的一曲悠揚的樂章。古桑言站在窗前,望着那雨絲與冰碴交織的場景,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她将新織的櫻草色圍巾疊成方勝形,小心翼翼地放在懷裡。這條圍巾是她用了一個冬天的課餘時間編織的,毛線裡編進去的風幹紫藤花瓣是她昨夜用美術館門票塑封的。那張票根上還印着她們共同看展的日期,每一個細節都承載着她對葉念裳的深深情意。
“古同學最近總來給葉老師送溫暖啊?”陳老師端着保溫杯,從古桑言身邊經過,鏡片後的笑意意味深長。她似乎察覺到了古桑言的小秘密,話語中帶着一絲調侃。古桑言手一抖,素描本裡滑出了一張未完成的速寫:葉念裳蜷在藤椅上午睡,毯子滑落腰際,發間别着雛菊。她慌忙用衣袖遮住畫紙,卻見陳老師指了指茶水間:“紅糖姜茶要熬到起琥珀紋,這是葉老師教我的訣竅。”
古桑言站在原地,梅子青瓷盅在掌心發燙,她盯着盅底沉澱的枇杷葉碎屑,思緒飄遠。藥香氤氲間,她聽見畫室傳來熟悉的輕咳——葉念裳又在修改畢業生作品,松煙墨混着水彩的鹹澀在走廊流淌,宛如一條充滿藝術氣息的小河。
“為什麼不戴圍巾呢,會冷的。”古桑言倚着門框輕聲說道。她看着葉念裳将櫻花粉的顔料擠在調色盤,腕骨凸起的弧度讓她想起蒙馬特高地的石膏像,那是一種帶着歲月痕迹的美。
葉念裳筆尖懸在畫布上方,钴藍的鸢尾正在雨中低垂,她突然說:“古同學見過巴黎四月的冰雹嗎?砸在畫廊天窗上,像上帝撒了一把碎鑽。”銀杏葉胸針在她襟前搖晃,仿佛在訴說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