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愛人在表白心意時的承諾，不會讓人感到喜悅嗎？

在這種不應有的質疑中，别靈度過了一個模糊的夜晚。他隻記得很美好，可具體好在哪裡，他說不出。

等天光大亮，司铮溫柔地叫他起床，告訴他：“起來上班吧，寶貝。”

别靈看着外面的太陽，感覺不對勁：天都還亮着，我上什麼班？

但随即，他又覺得：本來就應該白天上班，這才是人類該有的作息。

等司铮挽着他，下至三十四樓後，整層樓都在慶祝。李啟成小跑過來，向司铮彙報道：“老闆，靈能偵察者發現肥遺的蹤迹了。”

司铮忙問：“在哪兒？”

“就在天城天壇下方。”

别靈感到迷茫，居然這麼近嗎？那為什麼司铮會發現不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前往天壇，幾乎所有人員都出動了。特殊事務所、三界公司天城分所，還有數不清的民警，諸多工作人員将天壇層層包圍。

一靠近，别靈就感受到一股威壓，很厚重，卻不至于讓人無法忍受。還有一股如同草木般的氣息，迎面撲來。

司铮說：“這是肥遺的味道。”

味道？

就隻有“味道”？

别靈迷茫地看向司铮，心裡感覺有點荒謬。他覺得在這種時候，司铮說出的不應該隻有“味道”這種過于溫和的詞彙。

司铮徑自往前走着，臉上雖然挂着一種近似惱怒的表情，但不管别靈怎麼看，都覺得與其說是“惱怒”，不如說是“無能狂怒”。

可是，為什麼司铮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

别靈緊跟着司铮，慢慢靠近包圍的中心。

當他倆到達最中心位置時，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司铮，本尊不過是來人間尋點樂趣。你我之間何必鬥個你死我活。若真要鬥，你未必是本尊對手。”

司铮沒有反駁，隻大聲質問：“你當真是來尋樂子的？”

那聲音回應道：“自然是真。天界無聊，實在不如凡間有趣。”

司铮居然點點頭，附和道：“确實如此。”話鋒一轉，他又極為平靜地問，“那你為何殺人？”

那聲音笑道：“非也。本尊從不害人性命。”

别靈打從心眼裡對這話的内容，感到反感、質疑。

然而，司铮隻是面無表情地說：“既然如此，是我誤會了。那我們以後相安無事便可。”

那聲音欣然同意道：“自然。”

别靈：“？？？”

就這？！

居然如此平和？

.

似乎就是這樣，肥遺一案宣告結案。

别靈站在紛紛轉身離開的人群中，看着那一張張如釋重負的臉，越發感覺到兩個字——荒謬。

怎麼可能這麼輕松？！

可在他感到荒謬的同時，一種讓人牙酸的滿足感，再次從心裡湧出，想要将他的質疑掩蓋在水平面下，讓他再也瞧不見端倪。

不行！

别靈心裡冒出一個聲音：不行，你不能覺得滿足！

倏地，他心裡又冒出另一個聲音：當然可以感覺滿足。皆大歡喜的結局，才是最讓人滿意的，不是嗎？難道你希望大家真的打起來，到時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嗎？

……皆大歡喜的結局？

……皆大歡喜？

身邊的人紛紛退場。

在這些人裡，别靈看到白藤正挽着金芸的胳膊，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從他身邊走過。在金芸的左手無名指上，戴着他和白藤一起去商場選購的婚戒。

而金芸的動作極其陌生。她一隻手撐着自己的後腰，另一隻摸着自己的肚子，微微隆起的腹部仿佛在顯示——看，這裡面有一個小生命，是我們愛情的結晶。

一直站着别靈身旁的司铮牽住他的手，溫柔地說：“走吧。既然這件事已經解決了，我們就去解決下一件事。”

别靈恍惚問道：“下一件……是什麼事？”

司铮垂眸深情地凝望着他，蠱惑道：“是老孟。你還記得嗎？他的弟弟在小時候失蹤了。我們終于發現他弟弟的蹤迹了。”

“老孟的……弟弟？”别靈如同複讀般地念叨這句。

司铮：“對。他終于可以如願以償，和弟弟團聚了。”

别靈：“……”

如願以償，皆大歡喜，愛情結晶……

這些都是多麼美好的“詞語”，可它們真的适合出現在這裡？

别靈緩緩擡頭，緊盯着面前這位面容越發模糊的男人，終于意識到——這一切，不是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