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叔迅速點了兩隊李家府兵,打暈了宸王安排在後院的看守以後,李清樂拉上剛從睡夢裡緩過神來的許方正匆匆趕到。
十幾個人合計了一下,從後門溜了。算着換班的時間最多一刻鐘宸王就會知道這件事。
後門通往山下有一條快捷便利的小路,一行人不過兩個時辰便到了官道。高陽褪烈時,他們離輕馭軍臨時紮營的地方不過十幾裡。
“籲——”
“侯爺,不對勁。”
李家祖茔的府兵大都是曾經追随帝侯李錦安四處征戰過沙場的,實戰經驗十分豐富。
李清樂不懂這些,詢問,下屬答:“前方山路夾擊,又是瞧不見的彎道,恐怕會有埋伏。”
“侯爺莫急,咱們在這兒有設探,去問一問不就行了。”
“屬下這就去探路!”
府兵在得到李清樂的許可後駕馬上前,來到較為開闊的道路中間,吹響了一支穿雲哨。
哨聲在山谷間回響,驚起了不遠處的飛鳥。
那府兵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接應的人,便策馬跑了回來,向李清樂使個眼色,搖頭。
那李家探兵多半是被宸王的人扣押了。宸王的人對攀陽山人生地不熟,不知道他們一路奔來的小道,所以一直沒有碰面。
但他們此時已經到了官道,遇見輕馭軍其實是早晚的事。
“宸王這是要封山。”
“侯爺,咱們不能再往前了。隻要過去,必有伏擊。”
“屬下還知道一條小路……”
“不必,”李清樂不想再這麼逃竄,他是去讨公道的,何況雙方早晚要碰見,“直接走。”
“是!”
剛走了幾步,忽然,隻聽前方夾路拐角的那頭傳來一陣呼隆隆的聲響,遠遠望去,揚起了一片塵沙。
李清樂咳嗽兩聲,許方正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休息不好,隻會加重病情。”
來人果真是輕馭軍的人。
清樂眯眼有些看不清,卻覺得那領頭的有些眼熟,腦子裡浮現出一個人的樣子,頓時頭皮一麻,再仔細了看。
那人身穿百夫長規制的盔甲,身材高大,目光如炬,臉上有一道貫徹右目的傷疤。很像是刀斬月的行頭。
可再一看,不對,這人并非熟面孔,隻是一個普通的百夫長。
他松了口氣,心裡不由得罵自己驚弓之鳥了。那宸王憎惡刀斬月入骨,恨不得将其拆吃入腹,怎麼可能會容納刀斬月到自己帳下。
李清樂這一連續的情緒和表情都看在許方正眼裡。許方正心下一沉,意識到李清樂的身體或許已經逐漸失去掌控,面色擔憂起來。
“殿下吩咐,小壺山幫匪的同黨竄逃,為了周山百姓的安危,攀陽山封路一日,例行排查,”那百夫長吸了吸鼻子道:“沒有殿下允許,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動!”
有家仆高聲辯解道:“友軍,攀陽山是我們李家的封地,親王殿下無權封山!奉請讓路!”
“殿下治下嚴謹,我等奉命行事不敢有失,”百夫長不肯退讓,“侯爺有事可以去請殿下的通行令牌,令牌一到我等立刻放行,您莫要為難我們這些做下屬的。”
看這人的樣子,宸王今早一定是下了死命令了。
許方正面色十分難看。勒馬側身,冷哼一聲,低聲說:“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李清樂壓着李家府兵往前走了幾步,最終停在了距離輕馭軍不過二十幾米遠的地方。
那百夫長顯然也是久經沙場,敏銳地感受到李家人的敵意,更加警惕起來:“侯爺這是何意。”
李清樂眼中泛着絲絲寒意。他沒有真正上過戰場,但兩軍對峙,眉眼間,一時竟有些不懼劍拔弩張的意味。他手握缰繩,打量着此人,似乎在盤算着什麼。
片刻後,他從腰間解下他的那塊玉,隔空扔給了百夫長。
百夫長一把接住玉,神色毫不避諱地回望李清樂,然後才看向這塊玉。這玉潤如羊脂,血絲纖纖,正是君者玉的另一半。
“侯爺可别蒙人,這分明是你自己的玉,殿下之玉,我是見過的。”百夫長說。
李清樂問道:“殿下當年賜玉,如今我果真遇到難處,難道不能換來将軍網開一面?”
百夫長冷笑,“侯爺是帝侯李将軍之子,我等敬重李将軍,自然不會故意為難侯爺,隻是君命難為,若侯爺不願請示殿下,屬下也可以代勞。”
李清樂搖頭。
“既如此,還請侯爺體諒殿下辛苦,”百夫長眼睛直勾勾地,“請回吧。”
李清樂歎了口氣:“好吧。”
百夫長便點了一個小卒将臣者玉親手送還給永安侯。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蓮的事不能放在台面上說,又沒有君命有所不受的理由,現在動手是對宸王不敬。對宸王不敬就是對宮裡不敬,萬一一個弄不好,是得不償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