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後宮衆人一視同仁,妃子們的出身都不高,大家日子過得清貧樸素。
這會兒來了個許美人,位分比大家都低,家世也比大家都高,性格比大家都跋扈,眼光更是高得沒邊,一心隻想着她的寶貝皇帝表哥,殊不知,她的皇帝表哥摳門得要死。
若是哪日想起來要“寵幸”她,指不定是想要她從将軍府裡面往外貼呢。
眼淚剛止住的澤蘭憤憤不平:“難道誰都像她那樣有個當太後的好姑母嗎?”
箫知音眉頭一緊,連忙哄道:“好蘭兒,别氣了,再氣就不好看了。”
太後身份尊貴,是先帝的皇後,名義上是皇帝的母親,忠臣良将的妹妹,又為先帝生育了一個公主,後宮中無人敢惹太後不快。
就連皇帝削減後宮的份例,卻沒有短過太後的慈甯宮和公主府。
太後也是極心善的,體恤這些後妃,各宮的宮女太監們的吃喝花銷、頭暈腦熱,這些開支都被算在了妃子身上。
要是哪個妃子顧不住自己宮裡頭的開銷了,不樂意去求皇後,還能去太後那裡請安,被太後打賞接濟一下。
隻是大家都要面子,慢慢地除了皇後也就很少有人去請安了。
太後的親侄女入宮,又有誰肯真敢仗着位分高去她面前耀武揚威?入宮好幾天了,沒有真的對皇後請安一次,連皇後的面都沒見,也不見皇後對她有所懲罰。
她們這些後妃沒有娘家儀仗,也沒有一兒半女,随時都能被皇帝舍棄換個新人填充,朝中大臣也不會為她們說話的。
貴妃,也不過一枚棋子。
就算是棋子,為了不被舍棄,她也要當最有用的那個,這才是她和皇後作對的真正原因。
澤蘭不快道:“那我們就真忍了許美人對我們的羞辱嗎?”
箫知音狐狸眼一眨,便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她揮揮手讓澤蘭把耳湊上來,悄悄地對澤蘭耳邊說了幾句,澤蘭馬上破涕為笑。
“還不快去洗把臉,然後去做我們的複仇大計。”
澤蘭高高興興地轉身,走之前也不忘貧嘴一句:“還是娘娘高明!”
當天晚上,許舒意就聽到消息,皇帝夜宿芙蓉宮。
常芳宮簡直被炸開了鍋。
“嘩啦”一聲,一份嫔的月例就摔成了碎片。
“叮當”一聲,一份美人的月例也摔成了八瓣。
挽月看小姐傷心欲絕打砸東西,勸道:“小姐,你消消氣!”
許舒意拎起了桌上的玉白茶壺,正要往底下狠狠地摔,連摔幾個,終于被挽月給攔住了。
文心彎腰清理着地上的瓷器碎片,耳邊聽着挽月對許美人的勸告聲,内心沒有一絲波瀾。
一點小刺激就受不住了,跟隻應激了的貓一樣,張牙舞爪的,實則沒有任何戰鬥力。
隻會把自己弄得更狼狽。
許舒意哭紅了臉,淚水打濕了睫毛,止不住的嗚咽:“這讓我怎麼消氣?”
許舒意氣得渾身發軟,幾乎站不住,看到一旁降低存在感的文心,又湧上來一波怒意,去摔一側的花瓶,又被挽月死死摁住。
“小姐,小心傷了自己!”
挽月雖然隻是個丫鬟,但是在大将軍府裡的時候,也曾看着許定和手底下的将領切磋。
将軍府上下武德充沛,關覽看挽月有意,也想讓她學兩手保護小姐,挽月天資一般,勝在刻苦,倒也練出了兩分力氣,經常帶着她家小姐翻牆爬樹。
此時又派上了用場。
許舒意見花瓶她摔不動,便把裡面的海棠花枝抽了出來,狠狠地摔了出去,因為力量不夠,樹枝又比瓷器輕,文心躲過一劫,可憐的海棠花摔在了半路的地磚上。
許舒意氣狠狠地盯着被摔成泥巴的海棠花,想到了一個出氣的方法。
“文心,去燒一桶開水!”
說完也不管文心會不會照做,直接沖到了院子裡,奔到半人高的荷花缸面前,把裡面的荷葉從缸裡都扯了出來。
芙蓉宮的主人敢搶她的皇帝表哥,她就要把整個宮裡的荷花全部都弄壞。
“把你薅得光秃秃的,看你還怎麼勾引人!”
挽月看到小姐不拿那些容易傷了自己的東西出氣,跟着小姐一起一同拔,二人把荷花缸裡面的荷葉撈得幹幹淨淨,文心也把熱水給端過來了。
文心擔心許美人使惡毒的法子折騰下人,并未完全燒開,隻燒了個六七分的溫度。
夜晚溫降,冒出熱騰騰的水氣。
許舒意命令文心:“潑進去!澆的這芙蓉再也結不了蓮子,開不了花!”
許舒意看着荷花缸裡冒出熱氣,終于讓她心情痛快了點。
挽月拍手稱快:“等到那六七月份,咱們宮裡的花兒呀樹呀,開花的開花,結果的結果,百花盛開芙蓉枯,這幾缸荷花是等不到夏季了。”
許舒意心中又舒服的些,嘴上又鄙夷貴妃道:“侍寝多又怎樣,還不是生不了孩子?”
挽月複和道:“就是,連一個孩子也沒有,可見陛下不是真的喜愛她。”
挽月見小姐終于消氣,又伺候小姐沐浴更衣,把身上的泥巴葉片通通清理掉。
隻留文心默默地在院子裡打掃荷葉,沖洗地磚上的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