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兒把視線從她手中的果子裡移開,面上帶笑,“臣妾在請安時對美人說了不妥的話,回宮後左思右想始終愧疚,特意來向美人道歉的。”
許舒意晾着她沒理會,繼續啃梅子。
這梅子汁水豐富、果肉香脆,比昨天貴妃送的不知好吃了幾倍。
珍寶兒連個椅子都沒人招待給她坐,站在原地也不覺得尴尬,沒話找話明知故問道:“皇上待你可真上心,這果子也是皇上特意賞給你的嗎?”
許舒意摸不清她是來幹什麼的,随口說:“這些梅子是今天公主府上送來的,昨天貴妃也送來了一盤。”
梅子,原來這些看上去很美味的果子叫梅子。
這等稀奇之物她連見都沒見過,貴妃卻能眼睛都不眨的拿來賞人,若是她努力向上爬将貴妃取而代之,豈不是也能像許舒意一樣有吃不完的珍馐美馔,穿不完的绫羅綢緞?
珍寶兒突然産生了一個惡毒的想法,可以離間許美人和貴妃,使她們鬥得你死我活。
她意有所指地說:“貴妃剛被你奪了皇上的寵愛轉頭又給你送禮,難道你就沒察覺到什麼貓膩嗎?”
許舒意不信她的話,貴妃給她送東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昨天她專門找了人試毒,确認無誤後才放心食用的。
珍寶兒見她不應,接着又下了一劑猛藥:“梅子?沒子,這名字聽了寓意不好,貴妃長久承寵卻未能生育,皇上賞下了這麼珍貴的東西,她自己不吃把它送給了你,不知道安了什麼心。”
說完又添油加醋地補充了一番:“當然,公主和美人姐妹情深,這些果子隻是一番好心,應該沒有惡意。”
要是公主和許舒意也因此鬧翻那就更好了,太後這個後台對許舒意而言不複存在。
隻是這種可能性小而又小。
許舒意聞言終于放下梅子瞥她一眼,點點頭道:“有道理,”緊接着她話音一轉,“挽月,上!”
挽月在一旁聽着拳頭早就硬了,她家小姐最讨厭吃東西的時候被人破壞心情了。
她在珍寶兒毫無察覺間起身把袖子卷起撸到胳膊肘處,得到她家小姐一聲号令,就把珍寶兒死死按在她剛才坐的椅子上,一隻手把她的肩膀摁在椅背上,另一隻手把珍寶兒的兩隻手腕緊緊捏到一處反扣到椅背後面。
珍寶兒不想今日深入了虎穴,未得梅子卻被按在了椅子上。
她以前隻聽聞許舒意肆意妄為膽大任性,剛被皇後敲打過一定會有所收斂,才單獨來到了常芳宮。
她感受到一股巨力朝着肩膀襲來,肩膀和手腕傳來劇痛,珍寶兒如坐針氈,背後瑟瑟發抖,面上強作鎮定,盯着許舒意的眼睛繼續說:“貴妃居心不良,我不過說了實話——啊!!!”
挽月見她還敢胡說八道,手中加大力氣,讓珍寶兒閉嘴。
文心原本在室内擦拭花瓶,聽了尖叫聲立馬掀了簾子來看,萬不能再讓許舒意踐踏宮規牽連到皇後娘娘了。
她在屋内不知常芳宮來了客人,也沒聽到她們談論了什麼。
許舒意好好地在椅子上坐着,另一個也在椅子上坐着,就是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
文心仔細觀察了一下,許美人手中沒有拿花瓶樹枝一類的兇器,她對面那個面上沒有抓痕,頭發整齊衣服完整,地上沒有血迹。
她悄悄吐出一口氣,看上去還好。
許舒意突然猛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上前,在珍寶兒眼中像慢動作一樣,擡起胳膊伸到她的胸前,伸出手指在空中虛捏她的下巴。
珍寶兒面部驚恐:“别過來!你要幹什麼?”
她肩膀抖動奮力掙紮,嘴上還不忘威脅,“後宮嚴禁妃子打架鬥毆,你還想因為違反宮規被皇上關起來不成?”
文心聽了搖頭,許舒意的臉綠成梅子色了,這個膽大的珍美人還敢繼續讨嫌。
許舒意冷冷地盯着她,“你給我等着!”放了句狠話轉身又往室内去了,回來時憤怒的臉上又變成了做壞事的獰笑,一隻手背在身後,珍寶兒以為她在背後藏了兇器,想不到她如此膽大,終于控制不住情緒大聲喊叫:“你竟敢在宮裡草菅人命?”
看到許舒意進屋拿了什麼的文心對她的迷惑行為和珍寶兒不像演出來的驚恐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是在玩什麼?草菅人命?
她以前在皇後身邊時自認對後妃都有所了解,來到常芳宮當差後都搞不懂她們個個在想什麼了。
珍寶兒眼前的光線全部許舒意的身體遮住了,突然把頭往門的方向擺去,聲音凄切悲壯地喊:“皇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