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兒聽了下意識将盤子裡的糕點往外倒,嘴裡那口點心又不知道要吐要咽,那糕點不知道用什麼材質做成的又黏又滑,粘在碟子上不管怎麼晃都丢不掉。
許舒意一副被吓到的樣子焦急喊道:“還愣着幹什麼丢掉啊!”
珍寶兒聽着她的催促聲,急地手上出了汗,終于把糕點丢了。
“嘩啦!”
瓷器掉落地上,碎成了八片。
珍寶兒看着手上空空如也,意識到她把碟子也丢了。
糕點砸在了金磚地面上,摔碎的小塊兒碎屑弄髒了藕荷色團花雲蝠地毯。
她不知所措地呆住,喉嚨下意識滾動,那口糕點也被咽下去了,臉色像吃了蟲子一樣難受。
許舒意不可置信地指着她,手腕微微顫抖:“你、你毀了我最愛的瓷器!”
珍寶兒慌忙從凳子上站起來,“我不是故意的!”
“多少錢,我賠你!”
許舒意傷心地捂住臉,遮住她快要藏不住的嘴角,内心樂開了花,落到我手裡了吧,看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這麼昂貴的東西,按照後宮裡美人的那點月銀賠她個十年八年才賠得起,珍寶兒這回在劫難逃!
珍寶兒勤儉節約多年,積累了一筆不小的小金庫,一個小碟子她還是賠得起的。
隻是金錢來源不太好解釋,要是許舒意知道她的錢是怎麼來的,肯定要抓着她在皇後面前告發她違反宮規。
所以她隻能慢慢地分成好幾次賠給她。
挽月也愣了一會兒,她家小姐什麼時候有最喜歡的瓷器了,她怎麼不知道,看到許舒意抖動的肩膀,憑借二人之間的了解頓時心有靈犀。
她指着碟子碎片露出的戳印道:“賠,你賠得起嗎?這可是二百多年前八彩窯出爐的瓷器,十分珍貴,你不會都沒聽說過吧?”
八彩窯她當然聽說過,不生産瓷瓶擺件等器具,專門打造用于飲食的彩碗杯碟,工藝複雜十分花哨,碗的内部光潔如白玉,外部色彩缤紛,極為花哨,每套器具的顔色和花紋至少在八種以上,深受前朝某個皇帝的喜愛。
後來那個皇帝去世,這種違背了士大夫審美的獨特産物也就随之倒閉了,因為八彩窯隻存世了十八年,制造工藝也沒有被後世保存記錄,流傳下來的餐具瓷器數量極為稀少,不可再得。
不可再得?等等,她好像真的賠不起?
她後悔了,早知如此還不如讓許舒意把她交給皇後處理。
珍寶兒盯着瓷片底部的戳印,握緊了貧窮的拳頭,這種價值千金的好東西怎麼就被她得了呢?而且不好好珍藏起來卻用來盛食物。
不對,一想到小金庫可能會離她而去,珍寶兒的理智就慢慢回歸了,這麼珍貴的東西,在許舒意這裡隻是一個尋常餐具,許舒意根本不喜歡這個瓷碟,還故意出言誘導她丢掉碟子,她中圈套了。
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點心上到底有沒有蟲子?一想到有可能吃進肚子裡一隻蟲子,這輩子都不想再碰糕點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隻有許舒意能幫她解答了。
珍寶兒為自己辯解道:“是你讓我丢掉的,我隻是一時手滑了才摔了你的碟子。”
許舒意把藏起的臉從手臂中露出來,控制好表情讓自己不至于笑得太開心,一臉無辜道:“我隻讓你丢掉糕點,沒有讓你丢掉碟子呀!”
“是你先讓我吃有蟲子的糕點的!”
許舒意眨了眨圓圓的杏眼,眼中波光流轉,“可能是我看錯了吧。”蟲子這麼可怕的生物珍寶兒也害怕,真是意外之喜了。
哪有什麼蟲子?都是她的機智罷了。
挽月雙手掐腰,一臉氣憤地配合道:“剛剛還說要賠,現在又要怪我們家小姐頭上,不會是不想賠了吧!”
“那你們想怎麼樣?”
珍寶兒無賴地想,就算她二人跑到她的迎福宮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把她的小金庫找到的,反正她宮裡一個下人也沒有,不會牽連到别人。
珍寶兒腦海中閃過了先帝時期後宮妃子彼此争鬥使出的無數陰狠手段,大不了就……
“就讓她留在咱們宮裡做活賺工錢還債吧!”
許舒意腦袋微微一轉想到了一個羞辱人的好主意,和挽月對視後一眼擊掌。
珍寶兒聽了内心五味雜陳,她好不容易撞了大運被皇上看中不用做粗活,以為那是她成為人上人的開始,現在卻要給同為美人的許舒意當宮女,也……
也還行吧,她餘光環顧了四周,許舒意的宮殿溫暖溫馨,處處精緻,還有後宮唯一的小廚房。
最重要的是,許舒意如今正受聖寵,皇上很有可能會踏足她的宮殿,她也有機會會在皇上面前露露臉。
到那時,她會讓許舒意明白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許舒意不知道珍寶兒腦袋裡嘩啦啦啊的算盤,自顧自地盤算自己的小九九,晃晃腳尖指着腳下的地毯道:“就從你自己弄髒的地面開始清理清理吧,你一看就适合幹這些力氣活,一定能把這些打掃幹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