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風呼嘯,兇吼着似要将後山的樹木連根拔起。
連屋裡緊閉的窗戶都被吹了開來,密集的雨點嘩嘩飄進屋内,木桌桌面也迅速被雨水打濕了。
一件青色的褂子被随意的甩在上面,雨水眼看就要漫濕衣角,這時一隻手掌迅速地抓起衣服,又把大開的窗戶重新掩好,扣上了插鞘。
謝淮序将衣服疊好,放在了床邊的凳子上。
此刻他面色沉靜如水,偏偏眸底透出一股躁意,他換了一身深色的衣服,走出房。
大雨如注,雨水順着房檐下落,謝淮序披上家裡那件比較大的蓑衣,帶上鬥笠,就往山下走。
雨勢過大,山路被雨水沖刷,泥濘難行,還要避開時不時出現的水窪。
走了一會兒,謝淮序的右手搭在了右腿上,他緊抿着唇,面色如常,隻是偶爾擰緊的眉頭,暴露了謝淮序似乎在忍着疼痛。
他深吸了一口氣,正好看見一棵和中指一般粗細的樹枝,他随意撿起,觸地支撐試了幾下,勉強可以當拐杖用。
有了拐杖,謝淮序走得比剛剛還要更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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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行嗎?”
趙翠芹将嘴裡嚼碎的草藥吐到手心裡,一臉緊張地望向衣湘。
“對!”衣湘斬釘截鐵地點頭:“就是這樣!把藥和藥汁都一起,全部糊在他的傷口上。”
田衛國那處被蛇咬到的地方,剛好在左邊的小腿上,趙翠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褲角撈上來,也許是毒素沒有清理幹淨,那塊皮肉如今已經有些潰爛,而且還有些泛發黑紫,看起來有幾分恐怖。
衣湘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她看着趙翠芹小心的把草藥敷在那猙獰的傷口,心跳也跟着她手上的動作,咚、咚、咚、咚。
“你們在幹什麼!不是說了要把田衛國趕緊送到縣醫院?”
被陳大方請來,又跟着他一起進屋的文德民見到田衛國居然還待在家裡,不由大聲問道。
文德民是遠安縣人民醫院派到祥雲村進行支援的實習醫生,他隻能治點頭疼腦熱的小病小痛,一旦遇到治不了難題麻煩,他就隻能讓村民想辦法去縣醫院去治療。
昨天那會兒,文德民也不知道是什麼蛇咬到了田衛國,但想着如今已經要入冬,毒蛇不會随意出來,就給田衛國開了點清熱解毒、消腫止痛的藥片。等到淩晨,田衛國發起高熱,已經神志不清時,文德民才開始慌了。
“我早就和你們說要送縣醫院去,你們沒及時送,出了事都怪你們。”
其他人尤其是趙翠芹聽了她這話,心裡直發苦,雖然一開始她被田衛國被蛇咬吓暈過去,可很快醒了過來,昨晚她熬了一夜都沒敢阖眼。
聽到文德民明顯是在推托責任,不管是趙翠芹還是誰,都不敢反駁,文德民是祥雲村衛生室唯一的醫生,得罪了他,以後要是生病了怎麼辦?
更何況現在田衛國還隻能靠他來幫忙。
文德民看也不看田衛國,就指着他:“雨已經小了,趕緊送縣醫院去,還來得及!”
“可現在下着雨,毛驢拉着闆車走不快,這平時不下雨去縣城一趟都要3小時……”
“是啊,不是我們不願意去,是擔心老田撐不了那麼久啊……”
衣湘注意看,文德民臉頰有些浮腫,頭頂有些秃,他幾乎要跳起來:“這蛇毒我能有什麼辦法?這又不是在縣醫院,藥品多、檢查設備全,你們這裡那麼窮,想申請點藥品都要好久。”
這時,沒人注意到田衛國的眼皮顫了顫。
聽了文德民的話,衣湘有些疑惑:“但是昨天周隊長說,文醫生檢查過了,說不用擔心沒事了……”
如果文德民診斷有誤,那不就是他耽誤了田衛國的治療時間嗎。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刷的看向文德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