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縣衙内,鄭重心急如焚:“難道一位大夫都請不來?”
阿福無能為力:“請不來、真的請不來,城裡請不來、城外也請不來,這都幾天了,去隔壁縣的兄弟也回來了,還是請不來!”
宋明去世那日月娥憤懑激動,可事情一緩、被澎湃心潮壓抑的不适翻湧上來,叫她腹痛難忍。她如今一身兩命、不能大意,鄭重忙叫人去請大夫前來診治,可全忠義縣無一人肯來。盧陵秋倒是派了人去州府,但也杳無音信。
阿福勸道:“公子你也别急,宋夫人這幾天不也熬過來了麼,說不準、說不準沒什麼事呢!”
“就算現在沒事,臨盆時要怎麼辦呢!”鄭重在屋中轉了半天,“算了,我親自去請,哪怕找兩個穩婆來也好!”
阿福忙攔:“您可别!盧大人不是說了麼,現在隻有縣衙是安全的、叫您和宋夫人他們千萬别出門!他們哪怕不敢殺人放火,把您抓起來扣個十天半月的,這案子也辦不了了啊!”
阿福想到什麼,又改口道:“要不您還是去吧。”
鄭重無奈:“你也不想我審這個案子?”
“那可是至親王府啊,您非要把王爺的兒子、貴妃的弟弟、陛下的小舅子治罪……”阿福深深一歎,“别說不成,就是成了您又有什麼?當初何苦讀書呢,還不如在家種地呢!”
鄭重搖搖頭,正要反駁,王崖從外面跑了來:“大人,至親王府遣人帶了大夫來!”
“至親王府?”阿福撓撓頭,“他們不是來害人的吧?”
王崖繼續道:“來的人是劉情。”
鄭重眼睛一亮:“劉情!”
劉情被帶至前院茶閣,一人早已在内等候。那人沒穿官服、而是着白色長衫,頭戴碧玉發冠,文雅出塵。劉情一怔,向其行禮:“盧大人。”
盧陵秋揮手叫衙差退下,上前去扶劉情,劉情側身躲過、自己直起腰來,頭卻依然垂着。盧陵秋皺眉道:“你我之間何必如此生疏?”
劉情沒答,隻問:“不知鄭大人在何處?”
“你與他倒是相熟……我已遣人去叫他了,稍後便至。”盧陵秋又問,“你是在怪我不告而别麼?”
見劉情還不說話,盧陵秋歎了口氣:“當時我年少氣盛、實實高看了自己,最後落得個狼狽出逃的下場。臨走時我不是不想見你、我是不敢見你,怕你對我失望,就是如今、我依然沒有将你帶離王府的本事……”
“我并不怪大人。”劉情終于道,“當初大人肯幫我我感激不盡,是我不該膽大包天、險些連累了大人。可是,大人既然知道王府不可撼動,又為何要推鄭大人來踩這萬丈深淵呢?”
盧陵秋瞧着劉情,緩緩道:“你變了,你長大了、變溫順了,若是現在的你、我就算帶你走你也不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