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情心有餘悸,可他腦子裡想的不是怎麼讨好周文謙好将此事遮掩過去,而是既然今日不必再去周文謙跟前、那豈不憑白多了半天的假,不去找鄭重不是浪費!
鄭重,心裡不安時劉情情不自禁地想念鄭重,想起鄭重握着自己的手在寬大書桌前寫字,書墨的香氣随陽光彌散,甯靜又安詳。他恨不能現在就去縣衙。
方才因為與縣衙走得太近被周文謙敲打,劉情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遠離縣衙保全自己才是,可他已經許久沒見到鄭重了,沒問他最近是否依然辛苦、沒誇他養濟堂辦得實在是好、沒試他的新墨、沒聽他的傻話……
劉情猶豫着從衣櫃裡拿出往年去莊子上時穿的麻布短袍和鬥笠,若是自己換了這身打扮、走在街上不熟悉的人也認不出;萬一被周文謙發現自己不在府裡,就說自己恃寵而驕、被他責備心裡郁郁、跑去府外散心,想來、想來他也不會起疑!
“情哥,你在裡面麼?”
門外傳來林子的聲音,劉情叫人進來:“在呢,怎麼了?”
“爺叫人送來兩顆甜瓜,說是賞你的,冰涼涼的,嘿,肯定甜!”林子抱着兩顆帶冰珠的瓜進屋,見劉情捧着舊衣服好奇問,“情哥,你這破衣服做什麼?”
劉情叫林子先把瓜放桌上,想着周文謙應該是真的沒有生氣,更加放心,對林子道:“這瓜你拿去和大家分一個、另一個先吊井裡,爺今天不讓我去伺候、我明日再謝恩。先不說這個,我有事要交代你!”
林子有些奇怪:“怎麼,爺今天不叫你過去?”
劉情冷笑兩聲:“我自認待兄弟們不薄,卻有那多嘴的跑到爺那裡告我的狀,你去查查,看看究竟是誰多長了舌頭!”
“怪不得呢,怪不得你今天回來這樣早,居然有小人挑唆!爺疼你是你當初肯舍命救他,他們現在嫉妒、先前怎麼不出來!”林子氣鼓鼓的,“你放心,我一定把那個告狀精找出來、狠狠教訓一頓!”
劉情搖搖頭:“教訓他做什麼,好端端的白白生事,叫我知道心裡有個底就好。”
林子也沒堅持:“行,聽情哥的!”
“還有一件事,”劉情說,“我可能要出門一趟,萬一爺找我我不在,你就說我出去散心了,叫阿九悄悄去縣衙後門接我!”
林子一怔:“縣衙,你又要去縣衙?有什麼事我幫着去吧,爺要是知道你去了怕會不高興的。”
“别叫他知道不就好了!”
林子抿了抿唇:“情哥,你别怪我多嘴,以前爺是脾氣不好,但現在别說打、連重話都不怎麼說,更别提各種賞賜了,比以前的潘盛還多呢!爺對你這麼好、你得珍惜才是,别跟潘盛似的、生生把自己毀了!”
劉情隻覺得好笑,自己從沒對不起王府和周文謙,被欺負了十年、隻因為最近周文謙浪子回頭不再胡亂動手又多給了些賞賜自己就該感激涕零?自己的命就這樣賤麼?可不是麼,奴才的命不就這樣賤麼!
劉情更想見鄭重了。
劉情歎了口氣:“林子,我知道你是怕我失了爺的寵愛、又回到過去的日子,我感激你。不過你别擔心,我心裡有數。”
林子覺得遇上縣衙的事一向穩重的劉情就變得奇怪起來,但劉情從來都有主意,他也不好多說。
“好,那你自己小心!”